“还有,斐都督还是管理好后宅吧,今儿个我让人给诱到这院落撞见都姑娘时,尊夫人及千金都在一旁候着,还有,斐都督不认为那射箭之人的时机未免抓得太好,彷佛就在这儿久候多时?”乌玄度压低声嗓道。
斐有隆愈听心底愈凉,背上冷汗涔涔。他可以猜想张氏是为了阻止蝶引入宫,所以刻意想撮合乌玄度与蝶引,但那射箭之人呢?他不认为发妻会歹毒至此,可大女儿与潘夫人本是姊妹淘,要是互通消息,让潘大人得知,再藉由潘大人背后的幕后黑手刻意策谋……
这对母女!他平常就三令五申一再告诫,为何都将他的话当耳边风!
“斐都督既然无法护都姑娘周全,那么就交给我吧。”不管她如何负他,他还是盼她安好,迫不及待想将她囚在身边。
“你……就跟你说她已经有婚约!”斐有隆回过神,简直要跳脚。
好不容易前几日有大臣连奏求皇上选秀,皇上虽没一口答允,可也收下奏书,这就代表皇上是有意愿的,他怎能在这当头功亏一篑!
“那又如何?”
当他说要,他就是要定了!
当晚,潘维就教乌玄度给押进了神机营刑司里,一刻钟都不到,潘维就全数招认,U可惜,他认罪得晚,硬是废了一条腿。
那日在五千下营里,乌玄度的残虐事迹虽是往外传,但那群怕死的官吏不敢自曝他,匕知晓实情,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将计就计。
他在引君入瓮,而有时后宅里的斗争总能帮上不少忙,不枉他刻意在都督府里放出流言,引得张氏母女动手。
早朝之后,他求见皇上,将昨晚的事说过一遍,当然,斐泱与潘夫人间的串谋也一并上呈,如此才能左证潘维的消息是从何得知,又是如何得到先机布下这一局,陷害忠良又一并暗算他。
“……乌卿,若是需要人手,朕允你动用神机营的营兵。”蔺少渊听完,真觉得自个儿慧眼识英雄,竟得到如此人才。
他不查火器,反而先逮五千下营,这点怕是满朝文武都想不到,此招揪出不少二品以上的官员,也一并揪出昨晚行凶的幕后主使,要说是杀鸡儆猴,这一招也几乎是杀到见骨了,就怕他已经成了众臣的眼中钉,得好生保护才成,他可不认为他还找得到下一个乌玄度。
“谢皇上,但臣斗胆,想跟皇上讨份恩典。”
“关于乌经历?”他以为他想替他大哥开脱其罪,可事实上这事八字没一撇,要说没事,也真的没事,他自个儿作主便成,哪里需要讨恩典?
“不,臣是希望皇上能为臣指婚。”乌玄度说时已经单膝跪下。
“指婚?”在他已经跃至浪头风尖的时候?
“臣心仪西军都督外甥女都蝶引已久,求皇上指婚。”
蔺少渊直睇着他,长指在案上轻敲了两下。“朕允你。”虽说他不认为像他这样的男人会心系在一个姑娘身上,偏他的眼神恁地坚毅,像是非卿莫娶,教他不禁好奇那都蝶引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
“谢皇上。”
“婚期呢?”
乌玄度起身。“下个月中。”
蔺少渊直睇着他半晌。“太赶了吧。”皇上指婚再快也要半年,他竟然只肯给对方近一个半月的时间,这嫁妆什么的到底该如何准备?
“整顿藏污纳垢的五千下营和将牵扯在内的官员审理定罪,差不多就这些时间。”乌玄度面无表情地道。
蔺少渊听完不禁摇头失笑。“乌卿,真能这么快?”想将二品以上的官员治罪,那可得要有十足的证据,否则一旦给了对方机会溜走,往后想再撒网,恐怕也难以上钩了。
他是怕乌玄度急于立功,反给对方脱逃的机会。
“不难,毕竟已罪证确凿。”乌玄度瞧他微扬眉似有疑惑,便又道:“皇上,臣一得知私占烈火驹的官员名单后,便已派人盯梢,今日的事一传出,几位官员必定有所动作,臣只需等着收网。”
毁尸灭迹是最快的作法,但不管是任何处置方式,只要有人盯着,谁都逃不了。
“好,既然乌卿已有所准备,朕自然成全所愿,不等明日早朝,一会朕就下旨意送到西军都督府。”
“多谢皇上。”
他说了,他多的是法子,斐有隆再不肯,也无法抗旨。
第七章 指婚圣旨到(1)
西军都督府里,一道圣旨落下,犹如平地一声雷。
别说张氏,就连接旨的斐有隆都被圣旨的内容给惊吓得说不出话,再见手边的犀牛角轴的玉帛诰书,他眼瞪得老大,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那份诰书,张氏也不敢碰,只敢站在桌边瞧着,可上头明明确确写着被封一品诰命夫人的是都蝶引……天底下怎有这种事?!
“老爷,怎会有未出阁的姑娘封一品夫人的?”她听都没听过这种事!
斐有隆也半晌不出声,只因圣旨里除了皇上将蝶引指婚给了乌玄度外,婚期竟订在下个月中,儿戏般的荒唐,教他怎么也说不出话。
“爹,听说来了圣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斐澈刚从营里回来,大步踏进书房,就见爹娘神色错愕,像是瞧见了多么难以置信的事。“不会是跟昨儿个的事有关吧。”
斐澈心急地走向前,探头瞧着还握在斐有隆手里的圣旨内容,一双大眼眨了眨,大笑道:“好他个乌玄度,竟然跟皇上要求指婚!”
“这有什么好笑的?!”斐有隆像是从深渊里清醒,劈头就骂。
他等待多年,竟然因为乌玄度计划一夕破灭,要他怎么吞得下这口气?!蝶引可是帝后之命,怎能落在他的手中!
斐澈擦了挠脸,收敛了笑意。“爹,玄度也没什么不好,你不是也很看重他?眼下不过是换了个人嫁给他,对咱们来说压根没损失呀。”他那妹子是绝无可能入玄度的眼,如今他看上了蝶引,不是皆大欢喜吗?两家依旧可以密切往来,有必要为此气得吹胡子瞪眼?
尽管他不清楚父亲究竟为蝶引谋了什么样的婚约,但依蝶引的身分能嫁进二品提督府里,这也算是极大的福分了,想要再攀高,几乎是不可能了。
“你又懂什么?”斐有隆蓦地站起身,怎么也吞不下这口气。“我要面圣,我要求皇上撤了这门指婚!”
斐澈与张氏闻言,都赶忙拉住他。
“爹,你别胡涂了,皇上都下旨了,你真要皇上撤了指婚,这不是打了皇上的脸?!”斐澈赶忙相劝,就怕父亲莽撞行事。“要是冲撞了皇上,再加上昨儿个的事,咱们一家子还能好过吗?”
今儿个一早,他就进宫找乌玄度想问昨儿个的事究竟如何处置,可他人不在神机营衙门,他正等着晚点再去问清楚。
“是啊,老爷,你冷静一点,你瞧,蝶引都还没出阁,那封诰的文书都先送来了,这不是意味着蝶引非嫁不可?”张氏直揪着他,怕他真的一路冲出府,届时斐家就要被抄了!就说了那都蝶引根本就是个灾星,克死了双亲,如今还祸害斐家……说什么帝后命,我胚!
“封诰的文书?”斐澈呐呐地道。
“不就摆在桌上?”张氏扭头望去。
张氏的内心是矛盾别扭的,她窃喜都蝶引这灾星终于要出阁,可又不满她一个孤女竟平白被封了一品夫人,往后她见着她,是不是还得给她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