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横眉竖目,真是一个个都没把她看在眼里,难不成非要她修书进京,让皇上下令,她才能见到王爷?
「王爷有这么忙?我都进府两个多月了,还没见上一面。」
「王爷想见自然会见,还请马侧妃回府。」
马茹钰打量魏旻、季方,他们没穿着王府侍卫服饰,不过一身简装,身体高大壮硕,肯定是侍卫。
两个小小侍卫,再不济,侧妃也是主子,他们竟敢用这种态度对待她?
可恶,虎落平阳被犬欺,这群恶狗是看准她的娘家在京城,天高皇帝远?
一阵心酸涌至,早知道蜀州这番景况……
早知道就不嫁吗?不,她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都是教她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蜀王妃,她卯足劲儿和堂姊妹们竞争,好不容易挣来今日的位置,她怎么可以轻易认输?
十八般武艺尚未尽使,治家之法尚未出手,认输?那不是她该做的事。
王爷对她是有先入为主的偏见,但只要抓到机会,她就能让王爷知道,自己有多好、多么与他匹配。
「你敢阻止我?」她怒目扬言。
「请马侧妃回府。」季方半点不让。
开玩笑,王爷的命令都下达了,话没挑明说,可是个个心知肚明,未来王府的女主子绝对不是她。
「放肆,退下!」
季方淡淡一笑,回道:「除了王爷,无人可以命令我。」
马茹钰用鼻孔重重一哼气,用力推开翠屏,挺起胸脯朝魏受、季方凑近。
主子爷再不待见,她的身分摆在那里,她敢以身体为武器,他们可不敢随意举刀,只能节节败退。
没人想得到所谓的名门闺秀,竟也像乡下村妇那般撒泼。
于是,她顺利进了陆家。
马茹钰一进门,四个贴身大丫鬟也跟着进来。
静心圜里只留下柳嬷嬷看管,其他人全跟着出来壮大声势。
就算不为声势,她们也得跟,万两银票呢,能出来一个赚一个。
她大步走进门里,只是没想到宅院那么小,一进来就看见贺关等人坐在树下,齐齐转头看她,顿时心头一凛,方才的对峙全让王爷瞧见了?
该死,又落下坏印象!马茹钰有些懊恼,不过女人嘛,能屈能伸、以柔克刚,想要降服男人就得有几分本事。
她迅速挂起温婉笑脸,眼底有着两分委屈、三点无奈、四寸哀愁,她走到贺关跟前,盈盈一拜。「妾身给王爷请安。」
贺关不叫起,一双眼珠子像刀似的对着她。
马茹钰只能继续屈身、固定同一个姿势,她又不是武夫,能紮上两个时辰马步,不过片刻,膝盖就直打颤。
陆溱观蹙眉,身为马氏女不是她的错,而坚持嫁进蜀王府,也不是错误决定,对所有女子来说,这都是门再好不过的亲事,她恐怕是心急了吧,被晾了两个多月,换成任何一个新嫁妇,都会想方设法见丈夫一面,至少把话给说清楚。
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律法上,罪不及出嫁女,她已经说动贺关,届时马氏一族伏法,便一封休书送她平安出府。
这门婚事无法带给马茹钰幸福,至少为她保住一世平安,也算不亏欠她。
陆溱观轻轻扯了下贺关的衣袖。
贺关看向她,她心太软,这是好事、也非好事,若不是这种性子,程家后院一个小小平妻,能将她压制至此?
不过最终他还是妥协了,冷冷启口,「起来。」
马茹钰连忙起身。「多谢王爷。妾身得知王爷在此,便带些衣物来给王爷。」
采茵眉头轻扬,挺会做人的嘛,不闹着要王爷回府,也不诉说委屈,而是贴心地送来衣物给王爷,只是……王爷几时少了换洗衣裳?
两名丫鬟端着银盘上前,上头各有一套衣服。
马茹钰弯下腰,温柔地对贺璃说:「小世子,这是我亲手做的衣服,你试试合不合适。」
阿璃双手横胸,偏头望向她,挺漂亮的女人,只不过太虚假。
他不伸手接,也不让人伸手,冷笑拒绝,「本世子不穿绸衣,只穿棉衫。」
这是观姨说的,棉衫透气吸汗,适合孩子,何况隐居在民间,干么把自己打扮成大老爷,他又不是李成功那厮,一身绸缎,打起架来三两下就撕得稀巴烂。
马茹钰这才发现,连王爷身上穿的都是棉布衣,这和王爷的身分不搭呀!
她好声好气地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小世子模样长得好,若是穿上绸衣,肯定会更俊俏。」
水水噘嘴反对,「这话不对,衣裳是用来保护身体的,当然要以舒服为重,我娘说,自信的人最美,最好的化妆品是微笑,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远远比衣服首饰更重要。」她说得振振有词,说得马茹钰脸色青白交加。
哪里来的野孩子?她狠瞪水水一眼,吓得她往阿璃身后躲。
马茹钰是垂着头瞪人的,她以为没有人看见自己的眼色,但阿璃看见了,心底轻嗤一声,果然是个再矫情不过的女子,对这个侧妃,他不乐意打交道。
拉起水水,阿璃说:「走,我们进屋去。」
他的话是圣旨,水水当然乖乖顺从,而且这个漂亮阿姨好恐怖哦……
说走就走,阿璃真不给脸,气氛顿时僵住。
陆溱观对着采茵挤眉弄眼的,采茵不乐意,但姑娘坚持,她只好上前。
「这是给世子爷的,这是给王爷的对吧。」她把银盘一个堆过一个,四个全部收拢,说:「奴婢代替主子说声谢谢。」说完,她也调头就走。
这衣服不穿的话,留着赏人也可以,但这银盘子就值钱了,难怪季方老是说马侧妃手里的银两不少。
「还有事?」贺关问。
东西收下,她没有借口待下了吧。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可以无功而返?马茹钰委屈地问:「不知道王爷何时回府?」
「该回时回。」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她又道:「王爷为何有家不回、流连在此?」
贺关不应声,因为她没有权力过问这种事。
这情景已经不仅仅是尴尬了,所有人都摆明不欢迎她,陆溱观不懂,她怎么还撑得下去?
马茹钰上前一步,轻轻拽住贺关的衣袖,柔媚道:「爷不回府,妾身一个人在王府会担心、会胡思乱想。」
贺关抽回衣袖,寒声问:「与我何干?」
季方抿唇窃笑,爷的不解风情已到达登峰造极的境界。
「若王爷不肯回府是因为陆妹妹,我愿与陆妹妹姊妹相称,好生相处,王爷把妹妹领回王府吧。」
陆溱观忍不住倒抽气,这是哪来的误解啊?
马茹钰又自顾自地道:「王爷,妾身自小熟读《女诫》,明白以夫为尊、出嫁从夫之理,身为妻子就该以丈夫为重,王爷想做什么,大可以告诉妾身,妾身会尽最大的心力让王爷过得惬意,妾身不是心量狭窄、容不得人的性子,不管是陆妹妹或其他妹妹,妾身都愿意包容接纳。」
她偷偷觑了王爷一眼,眼下,把王爷拢回王府是首要,否则她再有千般风姿、万种风情,王爷也见不着。
多么温柔贤淑啊,是男人都该为之动容,季方很想给她拍拍手,可是她真没弄清楚状况,包容、接纳这种事,是要有资格的人才能说的,王爷恐怕没打算给她这个资格。
陆溱观却是听得一身恶寒,自己似乎还比她大几岁吧,她这样一口一句陆妹妹,喊得她鸡皮疙瘩掉满地。
始终沉默的陆溱观走到贺关身边,柔声道:「我想侧妃娘娘有所误解,我和王爷之间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关系,王爷住在这里,是因为我们正在为秋汛奔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