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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他!”脸色一变的苏子轩眸中饱含怒气,他以为后娘只是想将妹妹嫁给娘家人,藉此拿捏妹妹的嫁妆,没想到那女人比他想的更加阴狠,根本是要毁人一生。

  “我让人打听过他今日和三五好友约在珍玉楼聚会,所以才来演这场戏,你没瞧见一旁抬高手臂遮面的小姑娘是我们三妹妹,她羞于认我们呢。”打死不相认,就怕人家知晓她有个傻子姊姊。

  “你是说那位穿黄衫绿裙的小丫头?”他没看仔细,只觉得她遮遮掩掩,彷佛身分有问题,见不得人。

  “没错,就是她,我看到她跟在对方身后才确定的。”



  在苏子晓眼里,她一向是个傻子,苏子晓说话做事从来就不会避讳她,所以她看见苏子晓在跟继母吵着说想在女儿节出门,来凌波湖游玩,说早就想看女儿节的盛况,但继母以她年纪太小拒绝,她就气呼呼的说要找表哥带她来开开眼界。

  其实女儿节是最近几年才开始有此盛名,以往虽有此节庆,但也就拜拜神,求个心灵手巧,最多再到庙里走一走,上些素果馨香,吃些红豆饭,没什么大的聚会或活动。

  可是三年前京里忽然流传起凌波湖的传奇,说什么共饮凌波湖水,与心爱之人能长长久久,以及凌波湖有神女娘娘,到此一游能得好姻缘,或在凌波湖上放水灯便可心想事……诸如此类的传言,一夜之间闻风而来的年轻男女不计其数。

  从那时起,女儿节便成了所有十岁以上,十六岁以下少年少女一起郊游踏青,寻觅意中人的重要节日,而凌波湖是天下有情人相会的地方,像珍玉楼这样的酒楼茶肆也是后来才盖的,一开张便生意兴隆。

  而放出传言的幕后推手便是苏子晴,“珍玉楼”是她的产业之一,隔不远处还有一排木屋也是她建的,那是给人住宿的,包月、日租都行,一开门就能湖边垂钓。

  苏子轩不悦的眉头一皱,“胡来,她一个年幼的姑娘怎么能私自出府,还和一群男子过从甚密,有失体统。”



  “谁叫你不带她出门。”苏子晓怨得很,却又自视过高不肯求人,非要别人主动开口邀约,这有病,得治。

  “她……”

  第六章 三年后的再相见(2)

  “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我,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你们表少爷,我来见我表弟、表妹你拦什么拦,还不给本少爷滚开,一会儿有你们好看……”

  门外传来闹哄哄的吵杂声,又是那一句耳熟能详的“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打断苏子轩未竟之语,他瞄了一眼妹妹看笑话的神情,手一挥,无可奈何的让人放人进来。

  进门的是张建安还有苏子晓,出了珍玉楼后,苏子晓想起母亲要把苏子晴说给表哥的事,悄悄地跟他提了一句,张建安本就是为了钱而考虑这桩婚事的,当下就折回来想挽回一点形象。

  “表弟呀!好久不见,你认得我吗?我是你表哥,小时候我还见过你一面……”张建安一见面就装熟,彷佛交情多好似的,叫人看得目瞪口呆,难以言语。

  好久不见……根本是没见过好吗?你哪根葱哪根蒜呀!苏子晴在心里翻白眼,给他钉草人。

  “是表妹吗?越长越标致,果然和姑母很像,我……”

  张建安眼神嫌恶,却满脸笑地朝苏子晴伸出手……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后,一道黑影从上面掉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路过的黑马背上,黑马继续前行,它的主人一怔,不知该拿这个不明人士怎么办,他抬头一看,想瞧瞧究竟是什么情况。

  而看到焦急探出头的丫头藏冬,他又是一怔,目光落在摔在他身前的女子身上,唇角微微绽出笑意。

  她倒是机灵,一把紧紧抱住马颈,不致被跑动的马儿甩落地上,摔个面目全非。

  “别把我的墨痕勒死了。”

  “墨痕?”谁呀!

  “我的马。”日行千里的宝驹。

  “喔!你的马……”不对,她是傻子,口齿不能太伶俐,要傻,摔得七荤八素的苏子晴脑子有点晕。

  “如果你是苏子晴,在我面前不用装,我知道你的真面目。”小丫头长大了。

  她一惊,“你是谁?!”

  “你不认得我的声音了?”

  好像是有那么点耳熟……抱着马脖子的苏子晴缓缓转头,往后一看。

  “你是……”

  咦!很眼熟……那眼神、那身形、那轮廓,她闭上眼想了一想,擅长作画的她慢慢描绘出一张脸,蓦地,她双眼圆睁。

  “认出来了?”他笑出声。

  经历三年风霜,他外表变了不少,若他亲爹还在,恐怕也认不出来,她记性倒是好。

  “欧阳……哥哥?!”他居然回来了。

  欧阳无恕手指不满地往她俏鼻一弹,“一脸惊吓是什么意思,你真想我马革裹尸,命染黄沙不成。”

  “哎哟!痛,你不知道你的手劲会把我的鼻子打歪,你到底有多恨我呀!”非要把她毁容了,无颜见人?

  “真痛?”他弹得很轻呀!

  “张开你那被芝麻糊住的眼看清楚什么叫细皮嫩肉,你当我跟你一样糙得像风吹雨打的牛皮呀!痛死了,鼻梁要正正骨了,他这久别重逢的见面礼真叫人吃不消呀。

  “嗯!好像是有点红了。”看到鼻头点微红,肤色黝黑的欧阳无恕露出一口白牙。

  “结仇了。”他是她的仇人。

  “小心眼。”他轻轻一点,不敢再弹了。

  “女人天生心眼小,你小心了,我定会记恨。”她口出令人笑话的威胁,没人相信她报得了仇。

  “要不让你咬一口,扯平。”粗臂往前一伸。

  看到和她小腿一样粗的胳臂,她嫌弃的推开。“你皮厚,我小牙咬不动,别来害我。”

  “你这脾气呀……”见长。

  “怎么?”她不快的横了一眼。

  “果然像你,晴儿。”他低笑。

  果敢、坚忍,不为一点小挫折而屈服。

  “苏大小姐。”她纠正。

  “你这毛病怎么改不过来。”小事一件斤斤计较。

  “这是规矩。”如果不想浸猪笼就要依礼而行,严以待人,宽以律己的世人只看见别人的小缺失,从来看不见自己的大过错,一旦有个影儿便扑天盖地的胡打一通。

  “规矩是用来打破的。”他从不鸟那一套。

  说得对,她也是这么想,但是……现实就是如此啊。

  “打完了?”

  “快了。”一说到打了三年的仗,他脸上多了一丝冷肃。

  “快了是什么意思?”

  “还有一些收尾,我扔给那些叔叔伯伯建功,一个人把所有功劳都棦了不是好事。”他说得很轻松,却让人听得很沉重,武将想升官唯有立功,而他却放弃了。

  听出他话中之意的苏子晴心口泛出淡淡惋惜,自古“功高震主”毁了多少名将贤臣。

  “相较回不来的那些人,你能比他们多啃几年老米。”

  想到埋骨沙场的老将们,欧阳无恕神色顿时多了一股沧桑,他们只能他乡做故乡,遥望故土。

  不愿再多谈这些,他转而关切道:“你是怎么摔下来的,谁推你?”

  这一问,苏子晴自个儿也茫然了。

  “我不晓得,感觉被人撞了一下,然后我没站稳踉跄了几步,正想往后瞧是谁撞我,腰上又被顶了一下,情急之下我扶住靠我最近的窗棂,谁知上头有木刺,我一吃痛就松手,整个人侧着被往外撞飞。”

  失速的感觉真的很可怕,恍惚间彷佛又回到当初飞机解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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