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嫂闻言惊问,“夫人要送我们回白府,这是为什么?难道是我们夫妇做错了什么事?”
她丈夫陈同也急了,问道,“夫人莫不是听了什么闲话,误解了咱们?”侯府的吃食和下人住的房舍,远比他们在白家时好上许多,月银也比以前更多,要做的事却反倒少了,这么好的差事哪里找,他哪肯再回去。
“你们仗着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下人,时常躲懒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但是我可容不得有人来欺骗我。”白蕴惜沉着脸斥责道。母亲怕她心软,在信里告诫她,欺主的奴仆不能留,让她将他们责罚后再发卖了。
陈嫂心里一跳,嘴上忙道,“咱们哪敢欺骗夫人,夫人可莫要听信别人的闲话,咱们对您可是忠心耿耿。”
见她还敢狡辩,侍立一旁的青儿拿出顾氏寄来的信,看他们两人冷哼一声,“陈嫂,你还敢撒谎骗人,夫人写信回去问了,你婆婆压根就没病,你竟敢欺骗夫人说她病了来讹诈夫人的银子。”
“我、我……”见她竟写信回去问了,陈氏夫妻吓得扑通一声双双跪下,陈嫂磕着头求饶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知道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
白蕴惜捏着手绢让自己不能心软,“你们起来吧,我已命人备了车在外头等着,你们收拾收拾就回家去吧。”他们乃是白家家生子,陪嫁过来时母亲已把他们的卖身契交给了她。
陈嫂以婆婆生之由来诓骗她的钱,确实不该,但让她为此就将他们发卖,她又觉得过重了,便想着把他送回白家去,交由母亲来发落,他们是从须州来,回须州后,纵使娘将他们发卖,也还在须州,他们也不至于与亲人离得太远。
陈嫂闻言,吓得怕到白蕴惜跟前,抱着她的腿哀求,“夫人,咱们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咱们这一回,别赶咱们回去。”白家主母可没她这么心善好说话,她骗了主子银子,回去后白家主母绝饶不了她的。
“骗夫人银子的事,都是这贱人出的主意,跟奴才无关,求夫人别把我送回去。”陈同赶紧把自己摘出来,撇清关系。
见丈夫竟把这事全推给她,陈嫂怒道,“这主意分明是你出的,是你让我去骗夫人银子,你还拿走了大部分的银子,这会儿出事,你这死鬼竟把事情怪到我身上来,你还有没有良心哪!”骂完,她泼辣的朝丈夫动起手,“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我打死你、打死你。”
“臭婆娘,你给我住手!”陈同身材瘦小,被身形比他魁梧的妻子压在地上打,一时推不开她,气愤的叫嚷。
“你这杀千刀的混帐,你竟把事情全推给我,想自己逍遥,你也不想想我嫁给你这些年,替你做了多少事,你竟然这么对我?”
陈同也怒了,猛地一个翻身,重重朝她的脸挥去一拳,顿时打得她喷了鼻血,他嘴上狠狠咒骂,“你这贱人还有脸说替我做了多少事?你自嫁我后就好吃懒做,以前在我家时,仗着你娘是白家的小管事就常对我爹娘不敬,对他们呼来喝去…”
见两人说着说着,竟然在她面前打起未,让原本在听了陈嫂的哀求后有些不忍的白蕴惜错愕呆愣,而后听清他们对彼此的谩骂,那一抹不忍之心顿时消去,这两人实在不值得原谅。
见他们居然在主子面前打闹起来,青儿看不下去,怒声喝道,“放肆,夫人还在这儿呢,你们这成何体统!”
看两人扭打成一团没要住手的意思,白蕴惜让下人找来家丁把他们两人一块拉下去。
而后她让人请来鲍总管,朝他交代道,“我娘家带来的这两人品性不堪,我打算送回去,劳鲍总管派两个人送他们回白府,交给我娘。”
鲍总管应了声,找了两个人押送陈嫂夫妇回白府去。
他原先还有些担心夫人看起来性子柔,会镇不了府里的下人,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送走陈嫂夫妇后,白蕴惜听见久久在她耳边说了——
“还勉强像个样。”
久久这是在称赞她吧,白藴惜抿唇轻笑,接着让人找来晾了数日的几位姑娘。
一进了厅堂,四人一字排开。
“夫人,您总算肯见咱们了,琴湘还以为夫人忘了咱们呢。”一名面容柔媚的姑娘,一脸委屈的幽幽说道。
“这几日我有事忙着,未能抽空见你们,听你这话你们住在府里这几日可是有人怠慢了你们的吃食?”白蕴惜神色关心的问。
久久说她七世行善,但因是滥好人,所以不得善终,这一世她要和夫君相守到白头,所以绝不能再像前七世一样做个愚善的人。
“穿的的倒没怠慢咱们,可咱们想出来,下人却不让咱们出院子,好似把咱们当犯人锁着。”湘琴扭噘着嘴抱怨。
“这事是我吩咐的,府里近来事忙,所以我便让人先将你们安置在白芜阁,嘱了人去教你们府里的规矩,学了几日,你们可都记下了?”白蕴惜看着她们,轻声细语的询问。
闻言,四人面面相觑,这几日确实是有婆子来教她们规矩,但她们被送来乐安侯府前,四公主交代过她们,送她们来的目的是与白蕴惜作对,因此那些规矩她们也没怎么记下。
瞥见她们的神情,白蕴惜敛起脸上的笑,“看来你们是没记住那些规矩,不过这也不打紧,我让婆子晚上再教教你们便是。”说完,她吩咐了几个侍婢,“带她们去绣房,把要绣的活儿交代她们。”
“夫人,咱们是来服侍侯爷的,为什么要去绣房?”
“我知道你们是来服侍堡爷的,所以才把候爷要穿的衣裳全交给你们来绣。”说到这儿,白蕴惜接着温声再说,“还有,往后候爷要穿的鞋子也要劳你们给他做,咱们候爷是武将,这鞋底磨得快,一个月至少要穿坏两双鞋子,一年就要二十四双。”
说到这儿,她再吩咐,“对了,侯爷近日要出征了,你们在这五日里,每人得给他赶制出五双鞋子好让侯爷带去换。”
“什么?”四人闻言全都一脸震惊。
湘琴不满的说道,“那些不都是府里下人该做的事,夫人怎么让咱们做这些粗活?”
“你们也知道侯爷才封侯不久,咱们家底可比不上其它侯府,所以没银子请来更多的人,我正为这事发愁呢,正巧四公主把你们送过来服侍侯爷,可替我解决了一道难题,往后侯爷的衣裳、鞋袜全都交给你们来打理,这样也是在伺候侯爷了。”
见她们听完她的话,一脸目瞬口呆,白蕴惜瞅着她们说道,“依咱们府里的规矩,交代下来的事得做完才有饭吃,你们还是快去绣房吧,若是做不完今日该做的活,可就没饭可吃了。”
“你这分明是在藉口苛待咱们,咱们要见候爷!”湘琴不满的叫道,其它三人也纷纷附和。
“没错,咱们要见保爷,咱们不是来干这种粗活的。”
“咱们是四公主送来服侍候爷的侍妾,又不是下人,夫人竟把咱们当下人使唤,怎么对四公主和贵妃娘娘交代?”
“夫人莫不是怕咱们得了候爷的爱,所以才借故这般为难咱们?”
白蕴惜看向她们四人,再询问一次,“你们都想见侯爷吗?”
四人相觑一眼,一块点头。
白蕴惜道,“好,那你们就到侧厅去等着吧,不过你们今日若做不完该做的活儿,没饭可吃,可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