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诗诗看着父亲不无遗憾的神态,心中黯然,低头轻声啜泣起来。
她在离开万寿寺前,小昙还特意去看她,但她口气带着浓浓的怨与恨,那压抑不住的妒火烧灼着她的五脏六腑,全身没有一处好受的,想到傅锦渊只爱小昙,她忍不住又哭了。
庆和侯带着一脸凄楚的女儿及府管事等人离开了。
稍晚,林嬷嬷搭了寺里另一辆马车,傅锦渊则与小昙同坐一辆马车离开万寿寺。
车内,小昙时不时的抬头看着拥抱自己的傅锦渊,脑海浮现的是他霸气的那一席话,他心里装了她,装了她……
她心里甜蜜蜜的,但又充满罪恶感,不能也不该装自己啊。
傅锦渊不懂她内心的纠结,但她抬头看他一次,他就笑吻她一回,恁地心满意足,然而这一夜,小昙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
杜诗诗在万寿寺迷路一事被严严实实的瞒了下来,没过多久,就传出她染病让家人送到江南去休养的消息。
这病来得太突然,自然也传出不少八卦,但也只是传了几日,没有杜诗诗这前未婚妻,小昙身边又多了一些别有用心想亲近她的大家闺透,为了图耳根清净,她也少去茶楼了,大半就在山庄及豆子的花田来回。
这让杨晓宁特别的不满,嚷着想吃她的手艺,还得来望月山庄。
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傅锦渊在老神医日日针灸再配合福梦花当引的汤药内服下,他的左手渐能握拳,到现在也能执剑动武了。
老神医一脸笑意,傅锦渊本身就有精湛内力,又有晨练功夫的好习惯,如此快的恢复程度让他相当满意。
老神医准备离开了,朝堂看似太平,但京城自古就是是非之地,在谢酬上,他仅收合理的医药费,再多便不妥了,他直言自己并非最大功臣。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没有福梦花,老夫医术再精湛,也是徒留遗憾。」
若说有什么要求,他倒是希望小昙能送他一朵福梦花,那是救命奇花,他可以将其晒干研磨成粉,相信可以帮助不少难治的病患。
小昙索性将两朵福梦花都给了他,她能感觉到福梦花的使命已达,花开花落是既定宿命,福梦花将要寿终正寝。
老神医得知福梦花将凋零,便连茎带叶的整株带走,他相信这些都是珍贵的救命药。花圃因而空了一块,小昙不能说不失落,傅锦渊看在眼里,让她将书房里的兰花移植过来,感受到他的关心和情意,她很快恢复精神。
至于管不了的感情,一向看得开的她也转趋乐观,爱情缘起缘灭,所以才有那句经典——「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话,何况,能让傅锦渊幸福快乐,不也是她下凡的重点目的之一,她决定将那不安及罪恶感抛开,等哪天真的回了仙界再烦恼。
几日过后,萧寰向父皇禀明傅锦渊手伤已好,第二日,傅锦渊即被传入宫觐见。
「祈州这些年来极为平静,派出各国的探子也无异心,朕已于月初传旨召你父亲回京,你父亲这些年守在那里,来去匆匆,也是辛苦,父子间也疏离不少,这次回来,你们父子好好聚聚。」皇上说。
「锦渊谢皇上。」傅锦渊拱手称谢。
皇上思索了一会儿,「至于你的官职,羽林军中有担任朕的宫禁宿卫及仪仗部队,朕看,你也曾在羽林军,现就任羽林中郎将,为禁卫统领。」
第十二章 风风光光回朝堂(2)
皇帝金口一开,大笔一挥,傅锦渊就成了统领大人。
傅锦渊很清楚这职务属于皇上的亲兵,掌守宫门及昼夜巡逻,宫廷宿卫大都由光禄勋统辖,提拔为侍从武官,但傅锦渊这是跳了一大阶,一下成为天子近臣。
有些官员早已经嗅到风向,纷纷亲近,也很识相的将恭贺的贺礼往望月山庄送,但这个消息对福仪郡主而言就不那么美好了。
传香茶楼生意火红,成了金鸡母,而今傅锦渊又重回朝堂,这对他们母子太不利了,在与心腹卢嬷嬷一阵交谈又思考数日后,她心里有了计较。
这一日,她安排的眼线报告傅锦渊进了传香茶楼,她立即派何管事去将人请回侯府。
何管事面露为难,但在福仪郡主一句「请不回来,你也不必回来了」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去请大少爷回府。
傅锦渊哪管何管事能不能回候府?他从来不是良善之人,还是此次随他来茶楼的小昙硬不下心,要他回去一趟,总是母子,不可能永不见面,傅锦渊这才允了,但却是拉着她一起回府,他的耳目可传了不少消息回来,福仪郡主连他的婚事都想插手。
福仪郡主见到傅锦渊回来,笑璨如花,催着不长眼的下人赶忙上茶,然而在见到他身边那相貌岀尘的俏丫头屈膝向她行礼时,她还是愣了一下。
「那就是小昙。」卢嬷嬷小小声的提点。
福仪郡主点头,却怎么跟她记忆中黑黑瘦瘦的小丫头连不起来?
小昙肤白似雪,五官精致,那双圆亮大眼沉静如胡,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她耳边一绺黑发拂起,她低头不语,这静立优雅的气质不输任何千金闺秀。
「母亲有何事?」傅锦渊虽然坐着,但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走人。
福仪郡主挑剔的目光回到他身上,依旧是一袭玄色直裰,却衬托出他的仪表不凡,再想到从江南接回来后就日日在外游手好闲的次子,她的表情就有些沉重。
但她不忘请傅锦渊回来的目的,态度又转为热络,「锦渊如今有了正式官职,再住在庄子也不方便,回来住吧,母亲将你的院子都差人打扫干净了。」
「多谢母亲费心,皇上上回赐了立雪园,若真有需要,我会到那里住。」他回答得硬邦邦的。
一阵静默。
「若没事……」傅锦渊开口。
福仪郡主叹息一声,打断傅锦渊的话,「这……你应知你父亲已接到皇命要回京述职了,这会儿已在返京的半路上,而这座侯府看似光鲜亮丽,其实这段日子这银子是有出无入,母亲掌这个家是备感吃力,你父亲也从不管内宅的事,你总是侯府的人,传香茶楼也是侯府的店铺,母亲想,你就专心当你的官,经营茶楼的事,就由母亲帮你管着,总是自家人,你也比较放心不是?」她讨好的说着。
小昙傻眼,有这么不要脸的吗?竟然打起传香茶楼的主意?她记得那可是樊氏的嫁妆,福仪郡主的无耻程度当真刷新了她的认知,她更气自己当年的识人不明。
「茶楼已有人主事,不需母亲费心。」
「你说的是那不着调的冮湖人吗?过去茶楼生意清淡,让他照看着没什么差别,可现在去茶楼的多是有身分地位的客人,那武夫怎会招待?万一冲撞哪个贵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生意可是说没了就没了的。」她苦口婆心的说着。
他却是淡然回答,「如果母亲十万火急的要我过来只是为了谈这件事,那我告退了。」
要走?她眸中闪过一抹阴鸷,茶楼可是摇钱树,怎能轻易放手?她口气变差,「你身为侯府嫡长子,对侯府也该尽一份责任,今府里公中吃紧,甚至亏空,你明明能助一臂之力,怎能转身就走?再说了,我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所谓孝顺孝顺,顺字做不到,就为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