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说:「我们已经找那么久,只差没把谷底都翻一遍,不管有没有,都进去看看吧。」
「我看章姑娘凶多吉少,尸骨应该是被野兽拖到哪里啃光了。」
林将军说完,众人纷纷点头,他们都看到那匹马的惨状。
「可是什么都没找着,要怎么向皇上交代?」
林将军叹道:「那就进去找找吧,仔细些,要是能找到残布碎片,就能交差。」
「是。」众兵齐声应和。
林将军道:「大伙儿留点神,里头要是有猛兽,就尽快退出来。」
不久,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不过短短数息,一、二十人都进入山洞。
洞就这么大,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挤得不得了,连空气都变得窒闷,再加上有人堵在洞口,光线透不进来,山洞里头更暗了,潮湿的霉味儿让人极不舒服。
卓蔺风看准领头的,用一手固定两人,另一手伸出食指,悄悄往林将军头上一点。
嘶!很小的一声,若不是敏敏就在他怀里,也听不到这个声音。
林将军四下看看,确定洞里没有可藏人之处后,道:「都退出去吧!」
一名细心的侍卫捡起两人啃过的果核,道:「林将军,你看。」
检视片刻,林将军道:「许是獐子、狐狸之类的,走吧。」他连声催促,不知道为什么,一进到山洞里,他的心就评评跳个不停,好像有人在里头打鼓,也好像继续待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
总之,很糟糕的念头不断在脑海里生出,他迫不及待要离开。
众将兵跟着退出山洞。
人已经退出去了,敏敏却发现卓蔺风没下去的打算,她戳戳他的胸口当做提醒,但他又示意她不要出声。
还没弄清楚他的意思,下一刻又有两名侍卫走进洞里。
其中一人捡起地上的果核,说:「我觉得上头的咬痕是人的齿印,或许章姑娘就在附近。」
「你傻啦,有果核就一定是章姑娘吃的吗?指不定是附近的猎户。」
「可我有预感,咱们在这里多待一会儿,肯定能找到章姑娘。」
士兵抬起头往上看,敏敏被他的动作吓得差点儿放声尖叫,幸好卓蔺风及时捂住她的嘴,紧接着她瞪大双眼,太奇怪了,那个士兵的视线明明对着两人,怎么却好似没有看见他们一样?
「你想说动林将军在这里守着?傻啊你,若是能把章姑娘给守出来便罢,如果没有呢?花这么多时间还没找到人,皇上心急火燎,肯定要找人问罪,你说说,到时林将军是会善心大发,把延误差事的罪名担起来,还是把你给推出去?」
手握着果核的侍卫叹气,是啊,家里还有爹娘等着,若是为着贪功,偷鸡不着蚀把米,才真是得不偿失。
见性子固执的好友有些动摇了,另一名士兵又再加把劲儿。「其实林将军也没错,咱们都是有武功底子的,靠着绳子工具帮忙,还要花大半天功夫才能顺利爬下山谷,当中还有人受伤了呢,章姑娘一个柔弱女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没事?」
此话有理,那名士兵把果核往地上一抛,说服自己似的说:「是狐狸,肯定是狐狸。」对方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知道是狐狸还不快走,要是碰到修炼成精的狐狸幻化成姑娘的模样来勾引你……」
士兵呵呵笑道:「我还缺个媳妇呢。」
两人说笑着走出山洞,直到脚步声远了,卓蔺风才抱着敏敏飞身下地,他解开绑着两人的布绳,从中挑挑拣拣了两块破布。
「你乖乖待在这里别乱跑,我去去就回。」
「好。」敏敏看一眼自己的腿,苦笑,她就算想要乱跑也难啊!
敏敏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士兵的对话,不由得失笑,若卓蔺风真是狐狸精,不晓得会有多少人乐意上钩呢!
第六章 敌人找来(2)
卓蔺风和敏敏已经在谷底待了十几日,前几天还防备着,这几日两人都松懈下来。
他带出去沾了血渍的残布,成功说服皇上的人,章若敏已死,之后再没有人下山谷寻找。
于是……海阔天空!
自由的空气闻起来特别香甜,她爱上唱歌、爱上在草地上打滚,她成天笑个不停,时隔多年,她再度享受到自由的滋味。
「明天就回去吧。」卓蔺风把一堆果子堆在她面前。
昨天夜里,他确定她的断骨已经长齐,不再喂她「灵丹妙药」,她也不喊疼了。
看着酸到让人牙疼的梨子,她不知道养尊处优的卓蔺风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它们吞进肚子里的,可她皱了眉心、扁着嘴,胃开始绞痛。
见她神色不对劲,他问:「还不想走?」
当然想,十几天没洗澡,身子臭得很,更别说天天吃果子,她挑剔的舌头多憋屈。
只是离开这里之后,他们就要分开了,对吧?
他会把她安排在哪里?京城吗?不可能,太危险了,他应该会把她送到人迹罕至的庄子。
到时候,见不着他……光是想象,她的心情就糟透了。
「怎不说话?」
「我的腿还没好。」
「已经好了,日后再调理调理,必无大碍。」他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
胡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再不懂医理,也明白这个道理。「不可以在谷里调理吗?」
「这里没有足够的药材,而且我离开王府太久,淳溪会担心。」
意思是侄子比她更重要?她喝大醋了。
是啊,谁不晓得他宠爱侄子,谁不晓得他把全副心思全放在侄子身上,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耽搁了。
亲侄子当然比她这个路人甲重要千万倍,他当然想尽快回去,摆脱她这个累赘,这个决定很正常啊,她凭什么生气计较?
越是这样想,她越是钻进牛角尖,越是心酸难当。
「不出去,我还没吃过溪里的鱼。」她赌气说。
什么鬼借口,他失笑。「溪鱼招惹到你了?」
「那鱼多肥啊,天天看着却无缘品尝,真教人心酸。」她找不出合理说词来解释心酸,只好赖到游鱼身上。
更糟的是,心酸压着压着也就罢了,反正她压在心底的事儿还少了?却偏偏要说出来,还说得满脸无赖相。结果话一出口,心更酸更疼了,把泪水也给一并拉了下来。
泪水产生连锁效应,掉完一颗再一颗,然后激流狂奔,一串串往下滑。
卓蔺风难掩错愕,她怎么动不动就哭,真没见过这么爱哭的丫头,而且她还总是哭错时机点,出谷分明是好事,值得她掉金豆子?
他无奈地往她身旁一坐,揽住她的肩膀,任由她的眼泪掉在他的衣裳。
他的外衣穿在敏敏身上,他只穿着中衣,他爱干净,日日都要下水洗漱,中衣也是天天洗,若不是少了件外袍,他看起来和在王府里没两样。
但敏敏双腿有伤,碰不得水,所以她蓬头垢面,脏得很彻底,要是旁人……莫说靠得这样近,恐怕在距离十公尺处,他就会绕道而行。
但是她……唉……
「不吃鱼,很严重吗?」他问。
她吸着鼻子,用力点头。「很严重。」
「我不会做饭。」他道。
「我也不会。」
「我吃素,不喜欢沾染腥膻。」
她知道啊,欧阳神厨做的菜那样好,他却半口不碰。
「我吃肉,但是手也不喜欢沾染腥膻。」
她这是在耍赖吗?「非吃不可吗?」
「非幸可。」
「不吃的话,就不出谷了?」
「对,不吃就不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