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前世看多了,男人有几个是靠得住的?有几个好东西?薄幸花心,见一个爱一个,每个都只想玩玩,不想负责。
女人一旦要求男人负责,对方更是抛一句“那就别出来玩”。
说来说去,不论任何时代,女人能靠的都只有自己,自己能够自立了,有了退路,一旦遇上什么,起码还拥有自己的自尊。
她的这番话对君卓尔来说不只闻所未闻,还大胆至极。
这些话若是出自那个还未退亲之前的薄缥缈,他一个字都不信,但是现在这个表情掘强、神色不善,语气要多不恭敬就有多不恭敬的薄缥缈,她发现自己信。
之前来白桦县退亲,他大可不用亲自前来,但是为了秉持君子之风,他还是走了那一趟,不想,这女子不哭也不闹,只向他要了一万两,这一万两还是自己开的价,很干脆的答应退亲,两人从此再无关系,她的干脆,反倒让他心里有些违和,只是不曾多想,只觉得解决一件事便是。
偏偏,是何等的孽缘,因为一场阴错阳差,他们居然发生了关系,被人摆了一道,本来也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女子罢了,她却跑了,这让她无关紧要的地位节节升高,变成了他心里的朱砂痣。
为了找她,上一趟回京之前,他打破自己微服出门不惊动官府的作风,亲自拜访县太爷,让他将辖下所有村庄里邻的户帖黄册逐一过目,谁家有十四到十七岁女子,派兵丁去查问某年某月是否来过县城,来过的,登记造册,他再面试。
迫于京里催促得急,他无法在县城久留,只能带着那些名册回京。
说他以权谋私,那又如何?
他手握的权势,不拿来用,对得起谁?
那个过年,他一人埋首在书房的书案上,闭门谢客,然而查来查去,范围却缩小到他那前未婚妻身上。
他并不希望她是那个人,哪晓得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又走了一趟白桦,居然让他在门外听到了她和家中下人的对话。
君卓尔沉默了半晌。
他发现薄缥缈说那些话的时候,没有惺惺作态,她是认真的,她不想嫁人,即便是失去女子最为珍贵的贞操,肚子里也可能怀有孩子的情况下,她仍丝毫不考虑嫁给他。
君卓尔曾想过,只要她肯求他,他会看在彼此牵来扯去,剪不断理还乱的分上给她一个名分,正妻虽然不行,贵妾却是可以考虑。
“我可以娶你,给你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我还能给你你一直想要却要不到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不过,如果想谋正妻之位,你怕是不行的,那位置不是你坐得起的。”
薄缥缈觉得烦了,一个男人翻来覆去给得起的就是这些浮夸不实的东西,他君卓尔的正妻很了不起吗?也许是吧,但她以为,很多事情是这样的,当你在乎的时候,那些东西才有意义,要是你无心,就像钻石其实也就是地下不为人知的矿石,道理是一样的,端看人怎么去想。
薄缥缈在心里冷笑,“王爷,小女子福薄慧浅,而且人各有命,对于您拥有的一切,我不觊觎、不羡慕,更不想参于,您我都把那一夜的事当作一场荒唐的梦,我们彼此放过对方,好吗?”
她已经决定好自己的路,她不在乎骂名,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在她心里,只有让自己过得舒坦,重过任何一切。
她的眼神透着一种冰冷,这让君卓尔不得不重新用另外一种心态来看待她,她是真的不屑一顾他捧到她面前的东西。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要不到的东西,而且总是人家捧到他面前来求他收下来,这女人,细长的颈如天鹅低垂,肤白胜雪,眼眸秋水澄澈,看着弱不禁风,气场却这般强大。
他被拒绝了,但心里除了那些个复杂难辨的滋味,涌起更多的是他并不想放走她。
无论如何,她都只能是他的!
“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你,你听好了,你只能是我的人,无论我给你什么,你还是快快乐乐的接受为好,也别说我不近人情,我就给你一天考虑时间,一天后我回来听回覆,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无论你的回覆是什么,我都要带你回京。”
好一个把持朝纲的权臣,说起话来还铿锵有力,考虑个屁,你怎么不去抢比较快啊你……
说实在的,君卓尔还真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
侍卫看着王爷从屋内走出来,面色阴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脚步踩着地仿佛能踩出裂缝来,众人目瞪口呆。
这才进去没一会儿,原本拉着脸皱着眉的王爷并没有脱胎换骨,变成另外一个人,反而见过那位姑娘后阴沉更胜来时,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他们不敢问,也不能问,或许是没把那位姑娘哄好吧?
王爷本来就不会哄人,这太为难他了。
只是,大多姑娘见着王爷不都跟蜜蜂见着花儿般穷追不舍?那位姑娘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
或许就因为不一样,才能得到王爷的青眼啊!
“就地扎营。”君卓尔越想越不放心,他看得出来那丫头诡计多端,他给十二个时辰的时间,实在给多了。
侍卫纵使有些不解,却也立刻去照办。
“禀王爷,那这位姑娘怎么办?”侍卫把花儿带过来,她双手都被绳索捆绑着,一脸的不服。
君卓尔的眼从她的手上扫过,花儿对他怒目以视。
“不是小人要捆她,实在是这丫头太凶了。”侍卫委屈的解释,露出被抓出好几条痕迹的脸。
“松绑,让她回去。”
侍卫很快替她松了绑,然则随即猝不及防的一脚就朝侍卫的胯下踢去,幸好他对花儿的剽悍有着深刻的认知,连人带着绳索闪得飞快,这要被踢中,他的子孙袋也就没用了。这泼辣的丫头以后谁敢娶啊!
第九章 夜半逃婚去(2)
花儿转头进门,见到堂屋里小姐好端端的坐在那儿,她这才放心。
“小姐,那个坏人有没有对你怎样?”她还是不放心,非要问了才算数,声音带着微微颤抖。
“你呢?”薄缥缈拍拍花儿的手,表示她没什么事。
“坏人的手下把我绑起来,不过我抓花他的脸当作扯平了。”她还颇为得意,示范了十爪下山的凶狠表情。
薄缥缈把花儿的手拉过来看,看见两条不规则的勒痕,这下手真是粗暴,她走进房里,拿了一瓶小药膏出来,让花儿坐下,挖出瓷瓶中绿色带薄荷味道的药膏,均匀的涂在花儿手上。
“小姐,那个坏人说要在外面扎营,不走了,这是要留在这里监视我们吗?你有做什么对不起那人的事情吗?为什么他要这样?”花儿很享受小姐在她手上的涂涂抹抹,这世上除了三娘姨就数小姐对她最好了。
“这样啊。”这丫头真是长进了,连监视都知道。
薄缥缈的神情有些僵硬,径自倒了杯凉茶,看似一口一口慢吞吞的喝着,但她在吐气,慢慢慢慢的吐。
不管是面对外人的嘲笑质疑,还是因为培养菌子面对邻人的挑衅,甚至在对锦衣卫和陆知时,神情都是一贯的云淡风轻,但此时,她却有些凝重,这件事一定不寻常……
薄缥缈心里猜得到君卓尔要做什么,不就瓮中等着捉她这只鳖嘛。
她本来没有深思过君卓尔非要让她跟着回家的理由是什么,难道就像他说的,为的是她腹中连个形状也还没有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