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婶子看黄三媳妇抓了一把,她也不落人后,也抓了一把攒在手里,“我说大妹子,你确定用这些个东西就能种出菌子来卖钱?”
“婶子言重了,这些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我自己都还没种出东西来,可不敢打包票,婶子们要是没有种出菌子来,可别怪到我头上来。”看也让你们看了,培养土拿也拿了,能研究出成分来,是你们本事,要是没看出门道,也不能怪她。
何况,她自己都还没收成,就把种菌子的法子透露出去,谁还敢说她不仗义?
只是,人性通常有许多让人防不胜防,譬如,软土深掘。
“大妹子,不是朱婶子要怀疑你,你这一目了然的,真的没藏什么我们看不到的配方之类的?”
薄缥缈还真被气笑了。“我都让你看了,你还不满意,要不,你把培养土留下来,自个去琢磨。”
黄三婶子拼命拉朱婶子的袖子。这是发哪门子疯,直接问人家有没有偷藏步数,这不是不知好歹,不知所谓吗?
“我这不是问上一嘴吗?……”朱婶子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妥。
“两位看也看够了,花儿送客!”她下了逐客令。
花儿早看这两个女人不顺眼,一听到小姐号令,大马金刀的提着竹帚就过来,那气势骇得两个女人灰溜溜的跑了。
两个女人的脚才踏出薄家门,花儿一个箭步就把门砰一声关起来,还对着门板做鬼脸,她最讨厌这种不要脸的三姑六婆了!
平时在村子里碰到,只会极尽挖苦她又傻又呆还没人要,以前她小,这些个妇人就算看到自家小子欺负她,不但不会制止,还装作没看到的走过去,这会儿小姐好不容易想到个可以赚钱的法子,她们还好意思腆着脸上门来,什么叫不要脸,就是这种人!
第六章 被挟持求自保(1)
张大娘却是忧心忡忡,虽然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说这村子的人都是贪心近利的德性,可也够叫人心闷的了。
“小姐,你怎么就让她们进来?瞧她们多贪心,都抓了一大把的木屑。”
“木屑不值钱,她们爱就给她们。”
“可菌子都还没种出来,就让她们把这培养土给看去了,她们要是学了起来,可怎么办?”
“我是特意让她们看的,今日不让她们进来看我们做什么,明日、后日,搞不好以后天天都会上门,与其烦不胜烦,不如就让她们看个究竟,才会死心。”薄缥缈心里早有盘算。
“小姐不怕她们把那些个什么都参详出来,咱们岂不百忙一场?”她越想越有可能,声音就急了。
“无妨的,大娘,我说了,她们要能把成分拆开来看,若能看出门道,是她们厉害,但就算这些都让她们看去了也不打紧,我还留有后步。”她们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取菌丝体,把菌体种进去。
虽然她补保证以后会不会有人也晓得要先植进菌丝体,但那也是以后的事,而且有竞争才有进步对不?
那是她已经把第一桶金赚到手,别人来分一杯羹,对她来说已不重要了。
菌子的生意是否能做长远,她并不介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除了白桦县城,这个百济王朝可大得很,有本事有能耐的人更多,她并不执着非要走这一行,短打带跑,比较适合她。
张大娘见小姐心里拿了主意,也慢慢的放下心来,她虽然不像花儿那样把小姐的话当成圣旨,全心全意的信任,但是现在这位小姐和以前很不一样,她愿意试着相信她,相信她会带领他们走到一个新的格局,而不是只能一辈子在这泥地里打滚。
隔天,不是那么情愿的薄缥缈又去了县城。
她还真不怎么爱走这一趟,尤其在那位摄政王还逗留在这里的时候,她怎么想都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尽管寒毛竖着,她还是硬着头皮,带着花儿进城去。
临行前,张大娘拿了钉简陋的帷帽让她戴上。“小姐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外面什么人都有,能避着还是避着的好。”
都入冬了,这帷帽不能挡风又遮不了雨,何况她有武艺防身,就算大内高手来她也不怕……但看在张大娘殷殷的目光下,她还是戴上了。
她得承认,张大娘的目标比大内高手还厉害。
这么乖巧端庄又听话的小姐,让张大娘颇感安慰,要知道小姐这容貌太招人了,他们四人在这里无权无势,要是因为长得太好惹上不该惹的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到时候谁会来救她们?
没多久,薄缥缈和花儿已经站在一家名叫仁惠堂的药铺前。
据路人说这家仁惠堂是县里最大、生意也是最好的一家药铺,不只替人抓药,还请了坐堂大夫看诊,也常施药济贫,颇得好评。
可她百般不情愿,为什么还要上县城来?
这不是因她日前得了块黑黝黝的玩意儿,闻着有股香甜清幽的味道,张大娘和王老汉翻来覆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杀手的嗅觉是灵敏的,好吧,就算那已经是过去式的职业,但她直觉那是个好东西。
于是便来让药铺的掌柜替她掌掌眼了。
再说她的运气也不会背到又遇见那阎王的地步……吧?
她很努力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铺子不大,里头两三个看病的老幼,几个伙计管抓药收钱,有药童看顾外头小炉里熬的药汤,掌柜则杵在柜台后拨算盘珠子。
薄缥缈一进来就闻到浓浓草药味,对于这个味道,她并不排斥。
不论中医、西医,为着都是救人,西医救急,中医治本,完全不冲突。
她也不急,摘下帷帽,待前头的人都走了,这才走到伙计面前,花儿在她的示意下网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这是?”伙计一愣,感觉到手里的分量。
“小哥,我找掌柜的,有事相商,可否劳驾知会一声?”
伙计一愣,感觉到手里的分量,看了眼正微皱眉头在看账目的掌柜,视线这才回到薄缥缈脸上,这一看,赶紧揉了揉眼睛,话都有些不会说了。“我们……掌柜正着,我……去帮你说一下,你等着。”
一年将尽,又是月底,上头的东家已经在客栈候着掌柜把这一整年的账本送过去,掌柜忙着盘点这一年的收入支出,脾气跟暴雷似的,谁去打扰他都要先得个白眼,因此这些日子大家尽量能避就避,但握着手里拿碎银,他决定去碰碰运气。
那碎银起码有二钱,傍晚下工回家可以给小囡囡和老娘买点什么好吃的。
也不知伙计向掌柜说了什么,只见掌柜揉了下眉心,望向薄缥缈这边,薄缥缈见着,超他屈膝行了礼。
做生意的不打笑脸人,他放下拨算盘的手。
只见伙计笑眯眯的小跑出来。“姑娘,我们掌柜的让你过去,只是长话要短说,我们掌柜忙得很。”
“谢谢小哥。”她这一笑,笑得伙计又愣了下,等人走过身边,他才回神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头,哎哟,这是想什么呢?人各有命,姑娘再美也不会是他的!
薄缥缈让花儿在长凳上候着,她径自走到掌柜面前。
“姑娘要找老叟,可是有事?”掌柜穿着茧绸黑缎袍子,有张温和的脸,看着无害,但眼里闪烁的精明却瞒不了人。
“不知掌柜的如何称呼?”
“老叟姓汪,姑娘称呼我汪掌柜就好。”
“汪掌柜,小女子住在朱家角山下,偶尔上山得到此物,因着是在一颗沉香树上发现的,想说带来这里请掌柜的替我掌掌眼,不知掌柜的可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