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知道哥哥叫什么名字吗?”辛未尘刻意试探地问道。
怔了怔,辛静在两人身上找线索。“呃!他……大郎吗?”
她是特种部队出身,善于追踪和观察,她以古人的逻辑去思考,庄稼人取名不外乎是那几个。
“娘,你果真没忘了我,还好你不像爹,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辛大郎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一张嘴说个不停,浑然没发觉娘亲的不对劲。
“呵……别跳太高……”瞧这兴奋过头的傻儿子,他的性子真好捉摸。
可是当辛静的目光一对上女儿的双眼,瞬间有种被看穿的感觉,清澈见底的无邪眼眸中,似乎有着无法探测的深沟,根本不像个孩子。
“那我呢,娘。”辛未尘指着自己。
“你……”辛静有些迟疑,这女儿绝对比儿子难应付。
“娘,你把妹妹忘了吗?蒙蒙太可怜了……”辛大郎看娘迟迟不语,忍不住为妹妹抱不平。
辛静反应极快的搂住身侧的女儿。“是蒙蒙,娘记得可清楚了,你们是娘的心肝儿。”
辛大郎一听,乐得笑咧了嘴,娘没事他最开心了。
但是辛未尘却不这么想,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娘”。
“蒙蒙是小名,我的本名叫辛未尘,哥哥叫辛修文,娘是辛静湖。”辛未尘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感到难过,生她的亲娘似乎……不在了。
她是极其冷情的人,加上身为医师的她看过太多生老病死,令她在情感上更加淡漠,所以现在发现这事,她也未有什么太激烈的反应,只是多少有些遗憾和伤心。
她都是以成人的眼光在看待及分析身边的人,生母的性情太柔弱,从不与人争,她一直希望娘亲能够强悍点。家中的支柱一个个消失后,身为女人也要强硬起来,娘亲若是不剽悍地护住儿女,日后谁都能欺上门,就算有叔伯们护着,但他们又能护得了多久,况且日子久了,人家也会厌烦。
而且她爹才离开两年,外祖父母去世还不到一年,就有人在光天化日下想毁人清白,这才是第一个,当更多人知晓他们家没男人支撑门户,心术不正的闲汉、无赖,又岂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可娘亲难得的硬气,却也令她失去性命。
辛未尘暗自叹了口气,她的年纪真的太小了,五岁的她是守不住这个家的,如今这个情况,她只觉得满心复杂,很不是滋味。
一条生命的殒落换来一条生命的新生,这是种补偿吗?
“咦!和我的本名只差一字……”辛静,辛静湖,莫非她们有什么特殊的缘分?
“娘说什么?”果然是换了一个人了吗?淡淡的不舍浮上辛未尘心头。
虽然辛静湖不是强悍的女人,却是个疼孩子的好母亲,她给了他们温暖,付出所有的爱来爱他们。
所以,那个人该死。
辛静……不,现在该叫她辛静湖了,她力持镇静,但脸部表情太过僵硬。“我是说,你们怎么都跟我姓?”成了亲不是该从父姓吗?
“爹是上门女婿。”辛未尘想到她那个爹,又忍不住暗叹了一口气,唉!一言难尽。
辛静湖恍然大悟。“入赘的……”
“爹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不如姓辛,好过姓牛姓马乱冠一通。”她爹也挺有趣的,说要以身报恩,给辛家留后。
所以是因为已经报了恩,所以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吗?
“那他人呢?”对于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丈夫,辛静湖不知道自己接不接受得了,不过看两个孩子的长相,那人的容貌不会太差。
她在现代没有好好谈过一场恋爱,但有过几个男人,在她那个年龄稀松平常,是人就有需求,短暂的拥抱后才能走更远的路。
“丢了。”
“丢了?”辛静湖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想起自己是谁了,所以回家了。”辛未尘淡淡地道。
医学上确实有这样的例子,失去记忆后又恢复记忆,但有可能会遗忘在失忆期间的记忆,有的人会慢慢找回完整的记忆,但也有的人终其一生记忆都缺失一块。
这便是大脑的玄妙,两手就能包住的器官竟是那么的难以一窥其中奥妙,藏着这么多不可解的谜题,甚至会让人欲生欲死,改变既定的命运。
“回家了……”辛静湖蓦地想起辛大郎方才说过的话,他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莫非是失忆?
蓦地,她替原主捏了把冷汗,不知底细的男人也敢嫁,也不怕是哪个山坳里跑出来的土匪,或是杀人越狱的逃犯……等等,这丫头是在提醒她吗?怕她不晓得家中事……
辛静湖心中有了疑惑,但她的身子太虚弱了,才说了几句话就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觉得浑身发软没力气。
“娘,你累了吗?”辛未尘拿过娘手中的碗放到一旁,趁着扶娘躺下时,不动声色地替她把了脉,确定无碍才安心。
精神不济的辛静湖昏昏欲睡,服过药的她只想好好睡一觉。“嗯!我睡一会儿,等我身子好了再给你们找吃的,再不会让那些坏大人欺负你们。”
她还念念不忘要改善孩子们的伙食,让小孩饿肚子是大人的错,她的责任是守护人民,如今穿到这,即便她不喜小孩,这两个孩子也已在她守护的范围内。
闻言,辛未尘莞尔在心中,面上不显,她靠着小手小短腿爬下床,心想,看来她娘受穿越小说的荼毒太深了,不是每个穿越到农家的女主就一定是家徒四壁,还有一堆可恶又可恨的极品亲戚。
他们家真的还算过得去,在老山口村算是一富,有屋有田有驴子,还有积蓄,三年不干活都不会饿死。
“妹妹,娘她……”真的好了吗?
“嘘!别吵娘。”辛未尘拿起吃得乾净的碗,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辛大郎压低声音道:“娘睡了?”
“药有安神作用。”其实野菜粥中的野菜放了清热、解毒、化瘀和安神助眠的药草,做成粥吃,一举两得。
“妹妹,娘会好起来吗?”他有点担心。
“会。”
“妹妹,娘有些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是哪里怪。
“嗯!她伤到脑子了。”居然连迟钝的哥哥都察觉到异状了。
“喔!是这样呀!”辛大郎挠挠头,信了。
第二章 三年过去了(1)
“娘,快点快点,那只兔子要跑了,妹妹说要做一双兔皮靴子,要雪白色的,那只兔子的毛最白了,没有一点杂色,做成靴子穿在妹妹脚上一定很好看,快追快追……”
一棵老树下,一名神情专注的小姑娘捧着一本医书坐在凸出地面的树根上,小手翻动着发黄的书页。
她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看两道身形差不多的身影在深山野岭中穿梭,手里拿着弓箭,腰上别着开山刀,连衣服的颜色和款式都十分相近,绑着脚,一身猎户劲装,束发。
那是她的娘和兄长,两人简直是一个性情,相似得一看就知道是母子,酷爱狩猎,用打猎来发泄精力。
反观她,对血腥运动一点也不感兴趣,只有在他们进山时跟着入山,这对疯狂的母子去捕杀猎物好做为冬天的储粮,多的便拿去卖,多攒些银子在手上,她则在山里绕绕,采些用得上的药草,有时还能采到人蔘、灵芝、何首乌等珍稀药材。
经过三年多的相处,她能百分百的确定她娘是“老乡”,一家三口有两个是穿的,处在夹缝中求生存的辛大郎实在悲剧,幸好他就是个傻的,任由她俩摆布来摆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