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慢半拍的辛静湖脑回路短暂跳电,她后知后觉的总算捕捉到这句关键,眼神倏地变得锐利,紧盯着女儿。
“娘,有什么不对吗?”辛未尘眨了下眼,神情平静。
“环保意识抬头,资源回收再利用以免造成多余的浪费,要爱护我们唯一的地球。”辛静湖像背倡导文的试探。
“娘,你在说什么,我在书里没看过这一段。”辛未尘故作一脸不解,似在回想哪一本书里有这样的句子。
辛静湖不太确定地再问:“你如何得知回收再利用?”
“不是你说过的吗?”辛未尘很认真的……误导她。
“我说的?”辛静湖讶然。
“咱们在家里烧柴煮粥时,你说柴烧了变成炭,木炭可以用来取暖,烧柴二用是回收再利用,炭灰用布包起来还能除湿,一点也不浪费。”她绕呀绕的,把人绕晕。
“是吗?我说过这样的话?”这种小事辛静湖通常不会放在心上,如今被女儿这么一搅和,她的记忆更混乱了。
“娘,你还不到三十岁……”辛未尘边说边摇头,似在感慨岁月催人老,连她娘也老了。
“辛未尘,你敢嫌弃你娘老!”辛静湖没好气地双手叉腰。
辛未尘笑着跑开,“娘不老,依旧貌美如花。”
抚着脸,辛静湖也笑了,为了这点小事计较,越活越回去了。“离那小子远点,那是个麻烦。”
“好,我会留心的。”住着别人的宅子,总要给人好脸色,她会斟酌着分寸。
帮着娘收拾好桌上的残羹剩饭,辛未尘走出屋子,半残的月儿高挂天际,漫天星辰眨呀眨,连成一条星河。
没想到凌丹云还没走,他站在院子里,同样仰头望天,但他看的不是一闪一闪的星子,而是想着该如何开口。
“你又中毒了。”肯定句。
他一怔,随即失笑,“解毒丸没了。”
“你送人了?”泥苦萨过江还想着别人。
“有几个帮我做事的人,我总是希望他们平安无事,崔错也拿了一瓶。”但他当补气丸吃了。
“我算好了数量,那时你解完毒不能用太重的剂量,所以我把丸药搓小了,你按照我的嘱咐服药,药丸吃完了,你的身体就会对毒产生抗体,虽不敢说百毒不侵,但大多的毒能化解,包括见血封喉的鹤顶红和鸩毒……”
而他全然白费了她一番苦心,原本是专门他调养的,却便宜了别人,她真是无言以对。
“能解吗?”
辛未尘伸出手,微凉的指尖搭在他的脉门上。“你想治还是不想活?”
“何意?”有毒为何不治?
“因为你之前吃了不少我特制的解毒丸,因此虽然毒入心肺却并未造成太大的伤害,有些毒已经被中和掉,只留下余毒,若你想留着诱出下毒者亦无不可,无生命之虞。”她松开手,没打算立即解毒。
“但是……”还有下文,她接着又道:“但是毒留在身上总是不好,若是遇到相克之物会令身上的毒更加严重,到时就棘手了,毒也会变异,要想驱除就多了一道工序,若是来不及解毒,我会到你灵堂上香,你一路好走。”
原本说着毒的变异,谁知话锋一转成了祝君早死,她跳脱的想法让凌丹云一时有些跟不上,不免错愕,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接话道:“为免我的英年早逝,你还是解吧!”
“先找出病因,再解除病,你说说看你是怎么中的毒。”她评估评估,日后好为之应变。
“不知。”
“不知?”
“只知有一天夜里起身忽觉浑身不适,喉头像被五指扣住,一口气几乎上不来,我想到香囊中还有你给我救刀的药丸,我便捏碎一丸放在鼻下一嗅,这才舒缓了许多。”那一刻,他以为要死了,死亡近在咫尺。
辛未尘想了一下,“最近三个月内你的院子里有没有新栽的花木,或是离你较近的盆栽?”
“我不管这些事,花草树木的替换是常有的事……”蓦地,他似是想到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有目标了?”看他的神色八九不离十。
“一盆云昙。”他的手倏地握紧。
“应该是夜昙花。”《毒经》中有记载,她一直想要一株炼毒。
毒能害人,也能救人,夜昙花加断魂草以及另外十五种毒物,能解凤凰泪的毒,那是《毒经》记载的十大剧毒之一。
“夜昙花?”他微眯起眼。
“夜昙花形似昙花,但花形略小,蕊心中有一点一点的红斑,花开香味四溢,本身无毒。”那是观赏花,花瓣还能拿来煮汤,或是和面油炸做成煎花饼,有养颜作用。
“无毒?!”凌丹云一脸不信。
“你有点安神香吧?”要不是看他长得秀色可餐,她真不想理他,明明身处危机四伏的环境,还能将她特制的药丸送人。
“是。”他偶尔会用。
“夜昙花无毒,安神香无毒,可两种香气混在一起就是毒。”夜昙花只在夜晚开花,令闻者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中毒。
凌丹云俊美的面皮绷得死紧,“会有什么后果?”
“刚开始是嗑睡、精神不济,渐渐的吞咽困难,四肢无力,而后身子会感受不到冷热,从肩而下到四肢无法动弹,人还活着却一动也不能动,全身瘫痪。”
她前一世医治过类似的病例,她本以为是末梢神经出了问题,但抽血做了血液分离的精密检查后,才知患者是误食了某种植物,中了毒。
“真歹毒。”不让人死,却让人生不如死,而且这么迫不及待的想除掉他,这个人……真狠!
“你可知夜昙花是谁送来的?如此珍稀的花种并不多见,只长在阴寒潮湿的洞穴里。”不宜见光,一旦受日晒太长,约三个月就会枯萎,这种植物喜水、耐寒,还会吸光周遭植物的养分,使其雪白洁净,宛如玉石中开出的花。
凌丹云迟疑了一下,才幽幽地道:“……我母妃。”
“什么?宁王妃?!”辛未尘惊讶的睁大双眸,她似乎不小心戳破了一件了不得的惊天秘密。
“不会是我母妃,我是他唯一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他们母子虽然不亲近,但娘要在王府里立足,得有儿子傍身。
她顺口开了个玩笑,“那可说不定,哪里的阴私最多,就属于你们皇亲国戚了,你怎么确定宁王妃是你的亲娘?李代桃僵的事不胜枚举,为了争一席之地,皇子都换。”不然哪来戏文上的《狸猫换太子》。
辛未尘没想过她今日说过的话竟在凌丹云脑海中久久不散,他头一次怀疑自己不是王妃亲生子。
然而现在的他并未太执着于此处,只能先解了身上的毒。
“不说废话,这儿有瓶更精纯的解毒丸,别送人了,早晚各服一丸,连服十日,忌食鱼虾之类的鱼鲜,你的毒并不重,照我说的做,就不会有事。”将绘着鱼戏燕鸥的青花小瓷瓶塞入他手中,她觉得完成一件大事。
“要给你诊金吗?”凌丹云打趣道。
辛未尘欣赏着他的“美色”,眼儿微眯。“不用,当是你这地方的租金,两不相欠,以后没事少来。”
“我近日会到南边办件事,你若有事,就拿玉佩到王府找一位叫罗从生的男人,他是少数我信得过的亲信。”
第五章 必须动刀(2)
才说没事少来,还真的不来了,凌丹云一走,辛家母女顿时感到心头一松,借着寻人之由,手挽手上街扫货,看到喜欢又不贵的便买下,还囤积了不少京里才有的细布和软纱,打算带回去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