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子便是方浣露,她并不在房里,而是跑到酒窖搬酒去了,因此没接到总管的通知。
翠玉看着自家夫人抱着酒坛,慌慌张张道:「夫人,这酒坛还是让奴婢来拿吧!」
「你已经两手抱着一个酒坛了,都没手了怎么帮我拿?没关系的,这又不重。」
方浣露满脸笑容,心情可好了,她等了三年,现在那个抛弃她的负心汉夫君终于要回来了,想到很快就能离开侯府,她的心情怎能不好?
虽然比预计还多等了几天,但并不影响她的心情,今天她心血来潮的想喝杯酒提前庆祝。
这酒是婆婆教她酿的梅酒,在侯府的这段时间,闲暇无事又有梅子可用时,她就会酿梅酒起来放,婆婆教她时还有交代,等夫君回来一定要让他嚐嚐。
不是她自夸,她酿酒的手艺真的很不错,不只婆婆喜欢,连最难搞的老太君也喜欢喝。
「欸?」
方浣露走到一半时停了下来,她发现对面有个穿着白袍、年约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子正走了过来,这是她穿越以来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他长得俊美绝伦,身形挺拔颀长,就像从漫画里走出的美男子,走在阳光底下,身上似罩着一片暖暖的金黄光芒,姿态相当优雅,尤其是他的眼神,温柔和煦里带着几不可见的一丝疏离,让她感到有些熟悉……
严笙也同时停下脚步,他与眼前的女人只差个五尺,自然也看清楚了她的容貌,她有着一张鹅蛋脸,长得白白净净,称得上清秀,原本她挂着笑容、抱着酒坛的姿态还有些有趣,现在一看到他就流露出惊艳的眼神,让他顿觉乏味。
严笙早对这种目光习以为常,只是,她的眼里似乎还多了什么,带了一点呆呆傻傻的感觉,像兔子般单纯,可爱得让人想捉弄,让他感到一股熟悉感……
两人不禁对望着,伫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阿齐自然是不识得方浣露的,无法提醒严笙她的身分。
至于翠玉,她在五年前就来到侯府,自是识得严笙的,却因为看严笙看得呆住了,以至于没来得及阻止方浣露接下来的一问——
「公子,你是何人?」
方浣露很确定,她在侯府待上三年,从没见过这号人物,他是谁带进来的客人吗?
周氏朝下人交代完事情后,朝严笙追去,正从他后方走来,刚好听见了这一句话,她万般惊诧的道:「浣露,你不认得了吗?他是你的夫君呀!」
这下糗大了!
方浣露心想,她认不出自己的丈夫真的是太夸张了,但也没办法,她可是在他离家后才穿越来的,又没见过他,这三年间他也没回来,他对她来说无疑是个陌生人,她认得出来才怪,但她一句话都无法辩解,只能装作愧疚的低下头。
最后也是周氏打圆场,「欸,都三年了,你们会对彼此不熟悉也是自然,笙儿。」她使了眼色,要儿子说些什么好。
严笙看着头低到不行的妻子,深潭般的眸落在她身上,不知在思忖什么,接着,他微微噙着笑意道:「娘子,我回来了,以后请你多多关照了。」
「呃……」方浣露错愕的抬起头,对上他温柔的眼眸,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还以为,他是讨厌她这个妻子的。
接着,严笙朝她跨出步伐,接过她手上的酒坛,浅浅一笑,「这个太重了,给我吧。」
方浣露被他接过她怀里酒坛的动作弄得有点怔住,虽说酒坛很快由他身边的小厮接手,但他会有如此体贴的举动,也很出乎她的意料,翠玉说过他有着娇生惯养的性子,看起来并不像。
「谢谢……夫君。」
方浣露明明不想这么唤他的,但婆婆在一旁朝她猛使眼色,她只好别扭的开口,明明是不熟的两个人,却要互相叫夫君娘子的,真的是尴尬又肉麻。
不过……这男人真看不出来会是在新婚夜抛弃原主的混帐,他笑容和煦、气质斯文,全身充斥着一股优雅,让人感到如沐春风,看起来就是个暖男……
欸,不对,她在想什么,她等他回来是想和他和离的呀!
正当方浣露发现自己快被男色蛊惑时,传来了严老太君已午睡醒来的消息,要他们一伙人全移驾到大厅去。
二老爷的长子严律今日刚好休沐,三房的人今日也没出门,在接到消息后,没一会儿便都到齐了。
此时,严笙已问候完在场的长辈们,正陪着严老太君说些体己话。
严老太君握住严笙的手心疼的道:「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没想到你在信里提到的盗匪,不只把你伤得那么重,还害你失去记忆……」
严笙安慰严老太君道:「奶奶,我是怕您担心,在信上才不敢说太多,幸亏有阿齐在,我才慢慢恢复一点记忆,总有一天,我会全部想起来的。」
严老太君在第一眼看到孙儿踏进大厅时,那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气质,让她觉得他像脱胎换骨般变了个人,现在听到他伤重到失去记忆,便认为经历过生死关头,加上他在外头历练过,性子会变得沉稳懂事,整个人有所变化也是自然,她很快就接受孙儿的改变。
「笙儿,看着现在的你,你越来越像你爹了,颇有乃父之风,奶奶真的很欣慰。」她拍拍他的手背。
「奶奶,我比之我爹还差得远,是康王愿意给我机会,我还得多多学习。」严笙谦逊的道。
「好,很好。」
严老太君对他谦虚的态度满意极了,周氏也是第一次听到儿子说起丧失记忆的事,吃惊过后,心疼又骄傲的望向儿子。
而此时的方浣露,她知道严老太君不喜欢她,就算严老太君看在她冲喜有功的分上没有亏待她,但她那贫贱的家世还是不讨人喜欢的,便低调的退到婆婆后面,闷不吭声。
至于身材肥胖的二老爷则挤上前头,他打量着严笙,看到严笙的身子骨真的变健康了,也因为经历过生死,失去记忆而性情大变,不再是以往那个骄纵的病秧子,他像团火球般生着闷气,见不得人好,酸溜溜地道:「大侄子是表现得不错,但还是差大哥差远了,只是个出嘴皮子的军师,躲在士兵后方又不会有危险!」
严老太君怒瞪二儿子,「你连出嘴皮子都不行了,还能做什么?」
二老爷被骂了,悻悻然的退到一边去。
「奶奶别生气,我爹他只是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大堂哥足智多谋,真让我好生敬佩。」
说话的是严律,他长得相貌堂堂,也称得上俊美,虽然面带笑意,但眼底却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怨妒,心里是不喜严笙回来的。
「大堂哥真的变俊了……」严紫鸳望向严笙,有些害羞的道。
一旁的二太太马上捏了女儿的手,严紫鸳差点没痛叫出声,二太太则朝向严笙微笑,只是笑得好生虚假。
只有三房一家人看起来是真心欢迎严笙回来,三老爷欢喜的朝严笙道:「笙儿,你现在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了,你爹看到你立了功,肯定会为你感到骄傲,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你可得好好孝顺你奶奶和你娘,将来还要继续为皇上尽忠。」
「三叔,我会的。」严笙含笑的朝身材高瘦、表情和善的三老爷点头道。
「大堂哥,你一定要跟我说说打仗的事。」年方十八岁的严京,是三老爷的独子,一脸阳光开朗,正用祟拜的眼神望着严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