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醒后,他的双手渐渐恢复知觉,如今他的手已略微能握拳,但他的双脚却毫无进展,仍然呈现麻醉状态。
他私下询问过医师,请医师老实告诉他他的病情,医师都跟他说了,所以他知道他要完全恢复健康很困难,他的情绪因此有一度大受影响,但心情沉淀下来后,他命令自己必须乐观看待自己的病况。
这段时间,每到加护病房的开放时间,张雅淳必定来报到,欧阳昶父子则是三天至少会过来看欧阳岳一次,而除了他住进加护病房的第一天,接下来的六天都是由夏竞平守在加护病房外。
此刻,病房里只有欧阳岳和夏竞平,张雅淳忙完欧阳岳转入普通病房的事宜后,便回家为欧阳岳打包行李,顺便熬煮要给他吃的补品。
「竞平,你还是再去找一份工作吧,不然我可以请叔叔帮你做其它安排……」
欧阳岳还是不太能接受夏竞平做他的看护。
「执行长,就让我做吧。」夏竞平请求道,他知道欧阳岳十分重视隐私,他认为自己是最适合看护他的人选。
欧阳岳不想埋没了夏竞平,「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你……」
夏竞平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怎么能就此困在他的身边?
「我本来就是执行长的司机。」
「司机和看护一样吗?」
「都是为执行长做事,没什么不一样。」他天生就是一个靠体力吃饭的人,能在欧阳岳手底下做事,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最幸运也是最幸福的事。
「竞平……」
「执行长,老实说,我很开心。」因为他们变得更亲近了,也是他第一次拥有成就感。
「我躺在这里不能动你很开心?」为我把屎把尿你很开心?
「不是,您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很有用的人。」在许多人眼中,不会念书等于没出息,而他从小书就是读不好,要不是执行长不嫌弃一直把他带在身边,他大概就只能去做苦工了,哪能每天穿得西装笔挺的出门上班。
「你本来就是一个很有用的人。」
「只有执行长这样想。」不是夏竞平要妄自菲薄,现实就是现实,他的脑袋不好,注定了要被人瞧不起。
「天生我才必有用,你太看轻你自己了。」
「所以啊,执行长,您就重用我吧,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还真是会说!欧阳岳失笑,他都不知道他的口才这么好。
见欧阳岳笑了,夏竞平也笑了,「执行长,您不必觉得有负担,这是我想做的事情,真的。」
感受到夏竞平的真心诚意,欧阳岳不再拒绝,「知道了。」日后有机会,他再提拔他就是了。
夏竞平接着转告,「执行长,您的朋友说想看您。」
「等我状况好一点再说吧。」
「是。」
这时,欧阳岳的手机响起,夏竞平立即取来他的手机,看了一眼手机荧幕说道:「执行长,是李教练。」
见欧阳岳点头,他接听后,把手机放到欧阳岳的耳朵旁。
手机那头传来李沛青爽朗的声音,「欧阳执行长,听说您谢绝探病,可以给我个特权吗?」
闻言,欧阳岳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当然可以,李大美女教练。」
「那我要推门进去喽。」她话音方落,人已出现在病房里,「这年头真的反了,教练要见学生竟然还要先征求学生的同意。」
欧阳岳连忙卸责,「不是我,是阿隽的主意。」
李沛青来到病床旁,神色一敛,担忧的问道:「好多了吗?」
「嗯。」欧阳岳接着介绍,「李教练,这位是……」
「我知道,雅淳都告诉我了。」李沛青明白的接口,她转向夏竞平,「竞平,辛苦你了。」
「不会,这是我应该做的,李……女士。」
果然和张雅淳说的一样,是一个头好壮壮的古意人,李沛清笑道:「竞平,你就和阿岳一样喊我李教练吧。」
「是,李教练。」
「李教练,请坐。」欧阳岳招呼着。
闻言,夏竞平立刻为她倒杯水来。
李沛青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握住欧阳岳的手,轻声道:「阿岳,有我们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欧阳岳忍不住鼻酸,眼眶也红了,「李教练……」
「这不是世界末日,这只是你人生中的一段黑暗期,教练相信你一定能好起来,恢复往日的荣光。」
「李教练……」
李沛青微笑的点点头,他什么都不用说,她明白,「台湾有句俗话说,打断筋骨颠倒勇,你就当做你在闭关,等你修练成功出关后,你会比以前更勇猛、更无惧。」
「嗯。」
「很好,教练等着看你成为更好的人。」李沛青站了起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谢谢李教练,李教练再见。」
「再见。」
不必欧阳岳开口下指示,夏竞平代为送李沛青离开。
走出了病房,李沛青脚步一顿,感激的看着夏竞平说道:「竞平,真的很谢谢你。」
夏竞平揺了揺头,「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您……」
「不。」她截下他的话,「我们都知道,这不只是你的工作而已。」所谓患难见真情,他就是最好的体现。
「如果您知道执行长对我有多好,您就不会这样说了。」
李沛青笑了笑,「如果你知道我和阿岳的感情有多深厚,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啊?」
真是个纯真又可爱的大男生,她没再捉弄他,「进去吧,我自己走就好了。」
「是,李教练慢走。」直到看不见李沛青的身影,夏竞平才又进入病房。
看见夏竞平傻愣愣的走进来,欧阳岳心知他一定被李沛青整了,「竞平。」
听见呼唤,夏竞平赶紧走到病床边,「执行长有什么吩咐?」
「李教练就是那样,习惯就好。」
「那样?」
「爱整人。」
夏竞平恍然,「哦」了好大一声,果然全天下的教练都爱整人,就像军中的教官一样。
夜幕低垂,一天又匆匆过去了,晚上十点,欧阳隽先支开夏竞平,才带着海以霏进入欧阳岳的病房。
「我去外面帮你把风。」说完,欧阳隽体贴的离开了。
见欧阳岳闭着眼睛,海以霏以为他睡着了,她轻手轻脚的在病床旁的那张椅子坐下,她日也盼、夜也盼,终于见到他了。
她握住他的手,轻抚着他的脸庞,难过地道:「说好你会平安回来的……」
她来看他了……欧阳岳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假装自己在睡觉。
「为了不让你去尼泊尔攀登圣母峰,我已经准备好要像一颗黏皮糖黏着你了,没想到我还是晚了一步,老天爷真是爱跟我们开玩笑……」
顿了一会儿,海以霏又道:「不过没关系,不要听医师说什么,只要你认真做复健,你一定会好起来,我们一起加油,好吗?」
原来……欧阳岳在心底叹息,他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你会很辛苦、很痛,但一切都会过去,看看我,我伤得比你严重,我都好起来了,没道理你做不到,当然,这个过程肯定会让你觉得很挫折、很气该,但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们都会在你的身边支持你,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们,我们爱你,我们都会帮助你再站起来。
「我早就想来看你了,但是你知道的,你在加护病房时我不方便过来,我每天都很想你,想念你的吻、你的拥抱……」说到这里,海以霏嗓音一哽,她立刻吸了吸鼻子,让自己再次振作起来,「每次我在街上听见车子的喇叭声,我都会以为你又来拦截我了,怎么办,突然好想再被你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