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槿想也不想,立刻找到一棵大树,小心的把竹蒌放下,身子蜷缩成球,匍匐在大树根部。「麻烦你们了。」
语落,旁边的野草歪歪身子,将楚槿和竹篓掩在身后。
不多久,刀剑交击的铿锵声越来越近,她屏气凝神,一心盼望着他们可以越打越远,远到自己不会被危险波及。
但她失望了,他们就停在大树前对打,没有离开的意思。
那是两拨黑衣人,他们快闪、快打、出拳、使剑,第一招每一式都欲置对方于死地,外人看不出谁和谁同队,但他们自有本事分得清楚。
双方越打招式使得越急,其中一边有十几个人,另一方只有五人,原本在人数悬殊的状态下,肯定是多数胜少数,毫无悬念。
可不知怎么回事,那十几个人分明也是身手俐落、武功高强,但五人小组冲进他们之中后,却像切萝卜般有多少剁多少,没多久功夫,大部分萝卜下了锅。
眼看己方人数越来越少,领头的那个扯起嗓子太喊,「杀!杀一个赚一个,黄泉路上有人相伴,美事一桩!」
还美事一桩咧……楚槿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要人相伴也得人家乐意才行啊,哪有拿刀子强迫的。
不管如何,这一声确实起了相当程度的鼓舞作用,身边的同伴被他喊红了眼、举刀不惜奋力一搏,这种没有章法、不要命的打法,让对手在短时间内没机会靠近。
只不过对方的身手太逆天,他们气势再强实力还是相差悬殊,如此奋力一拼的结果也不过是多活一刻、少活一刻而已。
果然,要不了多久,萝卜收割完成。
得胜的那方并没有大意,他们弯下身一一检查,确定对手全数死透之后,领头人才开囗道:「先分头找到人后,再回来把尸体埋了。」
听见这个声音,楚槿倏地全身塞毛竖起,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冷汗拼命往下滴,她用力捂住嘴巴,死命憋着。
「是。」众人领命,开始做事。
呼呼,一阵风迎面吹来,卫珩侧耳倾听,笑意浮上眼底。
天意呐,他本想等她长大一点,心理承受力强一些再将她拉进来,没想到被她撞上这幕,唉……别怪他不爱护小姑娘,是老天爷作的主。
扯下脸上黑布,他没有半点犹豫地走到楚槿躲藏的大树后头,俯看她小小的、抖得有些厉害的小屁股。
听见脚步声越靠越近,楚槿吓得差点晕过去,她整个身子贴紧地面,恨不得够再缩小一点,却惊觉脚步声好像在她身后停住。
她……被发现了
楚槿偷偷地让额头离地两寸,再微微转动脖子,直到眼角余光能够瞧见后方为止。
她先是见到一双黑色布靴,视线往上调整一点点,是一件黑色长裤,再往上拉一咪咪,是一件黑色棉衫,再往上一分……心一惊,楚槿整个人吓得翻过去,趴姿变成仰躺,视线就这样对上了卫珩的笑靥,帅到会让人心跳暂停的那种笑。
请告诉她,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好?微笑?打招呼?挥手?
没人告诉她,所以她只能继续以这种滑稽的姿势和他对视。
叹口满含无奈、郁卒、烦闷的气,她不是电视里说的谐星,个性还有点小沉闷,为什么每次站到他面前,她就会变搞笑艺人?
「你打算在地上躺多久?」卫珩问。
她低声回答,「如果你愿意离开的话:我可以马上起来。」
「我站在这里妨碍你起身了?」
认真想想后摇头,她实话实说,「不妨碍。」
「既然不妨碍……」
她等着他讲出刻薄话,可卫珩竟然没有,反而伸出手来,她愣愣地握着他的手,借力起身。
听到声响的忠孝仁爱回过头,见到大树后面竟有个小丫头都吓了一大跳,他们居然没发现?
楚槿看看四人,畏畏缩缩地走到卫忠跟前,娇娇软软地喊了一声,「爹。」
「你娘不是跟你说过,千万不可进到这座山里?要是让你娘知道,肯定会念上大半天。」卫忠一脸无奈。
「爹,求求你别跟娘说,我挖到人参和稀有兰花了。」她勾住卫忠的手臂,试着用撒娇蒙混过关。
看着两人的互动,孝仁爱的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她就是爷护得死紧的小丫头?卫忠接下这任务时不是满肚子不乐意吗?怎么,现在真把人家当亲生女儿啦?
卫仁忍不住插话,「野猪早被弟兄们吃光了。」
「那也不行,这里太危险,以后不准再来,懂不?」卫忠逼着楚槿点头。
她噘起嘴,摇摇头。不行啊,不能言而无信,她还要来好多趟,她答应过其他人参和兰花,要再来带走它们。
卫爱笑歪了嘴巴,乐道:「不是亲生的,干么听你的话?」
「别嫉妒,她就是我女儿,我就是她爹。」卫忠当爹当上瘾了,谁都不准和他抢。
眼看着就要抬杠起来,卫珩走到楚槿身边,冷声问:「很闲吗?没事干?」
主子发话了,众人立刻正起神色,笔直站好。
「我们立刻分头寻人!」
「不必。」卫珩拉起楚槿,「你们把尸体处理好后,回寨子里等我。」
「人不找了吗?」
「这事儿交给我。」
交给爷?这座山多大啊,光靠爷一人要找到什么时候?大家都有此疑问,却没人敢多话,一声应和,忠孝仁爱分头行事。
「走。」卫珩对槿说。
「去哪里?」
他没回答,接过竹蒌,拉着她离开。
走了将近一刻钟,卫珩停下脚步,指指路边那块明显被摧残过的草地,说:「从这里开始,我再也查探不到踪迹。」
风来来去去,能够提供的消息不多,他已经问过好几阵风,都得不到答案。
话说完,他转头凝睇她。
意思是要她帮忙找?他怎会认为她找得到?
楚槿皱皱眉头,问:「所以……」
「帮我找到。」
这是在开玩笑吗?找谁?什么的人?几人?他半句话都不说也不让部下帮忙,却要她一个不明就理的人来找,未免太奇怪了吧。
「我没办法。」她直接拒绝。
「你有办法的。」他笃定回答。
「我哪来的办法,我既没有武功,更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我只是一个弱女……」她急急说着,话没说完,就在他了然的视线中猜出某些讯息。
天!他知道?!
卫珩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他不知道小丫头恍然大悟的表情可以这么有趣,太可爱、太美丽、太让人移不开眼睛。
卫珩冲着她点点头:是的,我知道。
楚槿回他一个用力摇头:不可能,你不会知道。
他又点头,再次确定她接收到的讯息无误。
她又摇头,用眼底的惊疑不定否认他。
卫珩笑得更耀眼,他勾勾眉、点点头,笑得欢乐无比,一双桃花目紧盯她不放。
然后楚槿想起来了,那次她在救治花儿时,他就站在孙婆婆暖房前,所以……他看见了、听见了?
猛地倒抽口气,她连忙解释,「我不会跟花草沟通,真的不会,那天你看到的只是我的喃喃自语,我经常……」
她越讲越小声,因为发现自己这种行为叫做越描越黑、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半句都没说,她却亲自把跟花草沟通的事儿告诉他。
垂下头,叹了口气,楚槿问:「你要我怎么做?」
他有说要把她千刀万剐、活活烤死吗,干么这副表情?而且明明是放弃挣扎、要死不活的无助脸,却引得他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