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鼻间荡著他身上的森林气息,他鼻间漾著她身上的茉莉香。情醉朦胧中,彷佛回到三年前,伦敦的那间阁楼套房。
他不自觉地收紧手臂,几乎箍断了她的蛮腰。
「噢。」她轻呼,又把两人之间撑开一点距离。「停停停,你是不是每回一烧起来,速度都这麽快?」
他松开她一点,给她足够的呼吸空间,但也就这样而已。
「你觉得我太『快』了?」
这话,暗示意味也太重了吧?
「你知道我的意思。」婉儿横了他一记。真色!
他沉静打量她半晌,一一扫描她眉眼间的转变。她变得不多,连身上的香味都一样。
「你叫什麽名字?」他的语气和眼神一样沉静。
「怎麽?你後来打了电话到饭店找我?」她像只淘气精灵,水眸里映满恶作剧得逞的快意。
他惩罚地咬她红唇一口。
「你叫什麽名字?」
差点忘了,他是多麽坚持的男人!
「Monica。」她告诉他很少用的英文名字。
「告诉我你的本名。」
「何必呢?你又听不懂中文。」
「你是中国人?」
「台湾。」
「你还没说你的本名。」
婉儿真是败给他。
「张、孟、婉。」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咬音。「但我的家人都叫我『婉儿』。」
「张孟婉……婉儿……」他细细咀嚼这几个字。
「你是不是面对任何事都这麽谨慎?」她伸手去抚平他眉心。瞧,又皱起来了!
「似乎是。」他仍然是思考半晌,才点点头。
「我的天!」婉儿拍了下额头,败给他!
小时候她身旁有个王劬,年纪小小却老成得像什麽似的;幸好稍长後,经过她和另一位青梅竹马小路的调教,王劬的个性才变得有趣一点。怎麽知道她四处看风景,回头又撞上另一个有板有眼的「假人」!
「从认识你开始,你从未停止过对我的挑剔。」他故意蹙起眉,捏住她的鼻尖用力晃两下。
「噢噢噢,我怕痛啦。」婉儿痛恨地拍开他的手。「当心把我鼻子捏肿,捏肿了就……」
「不美了。」他替她接下去。
两个人同时想起三年前类似的对话。
孺子可教也,他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婉儿娇娇软软的攀住他的颈项。
「看来某人有照著公式来哦!」
「什么公式?」他轻啄她的红唇。
「就是我们的分离让你很扼腕,此後在世界各地寻觅我的芳踪啊。你连这个公式都记不住,我看我也不用巴望你的答案。」
毕洛失笑。「你太强人所难了。若不是今天重逢,我已经遗忘你。」
婉儿白他一眼,松开他的颈项。
「好吧,毕先生,很荣幸和你重逢,你的吻和我记忆中一样棒,今朝就此别过,从此再不相会。」
他主动收拢双臂。「我不是那个留下假姓名、连夜遁走的人。」
「谁跟你连夜遁走?我本来就安排好当天离开。」婉儿用力拍打他的手臂。「哎啊,快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你住在哪里?」
婉儿狐疑地打量他。「你以前不是这麽缠人的。」
「哪里?」他很坚持。
「一个很脏、很破旧的地方。」
「那好,我住的地方很乾净、很豪华,你今天晚上跟我回去。」他牵起她的手,往巷子口走去。
「喂!」婉儿两脚用力抵在地面。「我还有事,不能跟你走。」
毕洛又拿出那副深思熟虑的表情看她。
「好,我送你回去。」这样已经很让步了。
开玩笑!如果她和他手牵手一起走进下榻处,不到五分钟消息就会传到外公耳里,她又不是不要命了!
婉儿的鼻子皱了一下,「我……」
鼻尖蓦地又被他捏住。
「噢!你干嘛!」她凶恶的拍开他。
「你一皱鼻子就是想说谎了。」他很严苛地盯住她。
真的吗?原来她还有这个练门,真是太危险了,一定得改掉才行。
她两手一抱,向他拱手作揖。「多谢英雄指点,小女子感激不尽。」
毕洛顿时有一种不知该拿她怎麽办才好的无奈感。
她简直是个无赖!撒赖撒泼,能不讲理的时候绝对不讲,总之就是不顺著他的意思走。
「真是麻烦……」他自言自语。
她绽著甜笑,完全没有帮他的意思。
毕洛的拇指又滑上她的唇瓣,那质地细致得像茉莉,品尝起来的味道也是。
终於,他又忍不住,倾首吻向那片诱惑。
这个吻,没有先前那个深入。它是清浅的啄,温存的引诱。
「跟我回去。」他眼中有一份特殊的温柔,流进她的心底。
婉儿敛起脸上的坏笑和他对望。多变的人,不只她而已。他拿她莫可奈何,她又何尝不是呢?多希望他能冷漠到底,那会让她的决定容易许多。
「想不想我?」唇贴著他的唇,她轻问。
毕洛倾著头,连他自己都在思索,想不想她?
「我以为我不。」他终於找到答案。
婉儿静睨著他好一会儿,渐渐地,眼底漾起一股醉人的风情。
「好。」她柔柔送上自己的唇。「我今晚跟你回去。」
一切都是激烈的。
进了他的顶楼套房,她甚至没有时间打量环境。他一关上门,反身立刻将她压在玄关墙上,深切地吮吻。
婉儿也不想他慢下来。
她主动拉出他的衬衫下摆,扭动娇躯让他更顺利除掉她的外衣。
她的双脚已经腾空了,完全架在他身上和墙壁间。此举方便他卸除她剩馀的衣物,也让她的唇更容易和他胶著。
两人就像狂渴了许久的兽,齿牙相磨,手爪纠缠,一心一意想撕裂对方。
他太过急切,扯掉她好几颗扣子,她的战功也差不多。
终於,两副身躯没有任何阻隔存在,他们在最快的时间内结合。
「啊……」两人同时颤巍巍地舒了一口气。
直到这一刻,动作终於缓了下来。
他抱著仍攀在身前的她,走向客厅,躺进宽大的沙发内。
两个人忽然都不急著登峰造极了。
他们互相轻吻著,爱抚著,蠕动身体厮磨,感觉皮肤与皮肤擦触时的电流。
他的鼻尖不断努在她耳後,埋进她颈窝,用力嗅问著,爱极了专属於她的体香。
直到两人都感觉到,彼此已适应得差不多了。她忽然重重咬他耳垂一下,他吃痛,毫不客气住她的俏臀拍一记。她露出笑容,狡黠的神情,像足了即将撒野的猫。
他忽然停手,很认真地在确认,「你还有没有过别人?」
「差一点点的,算不算?」她总是不会给他一个规则内的答案。
「我不想弄伤你,我现在有点急。」大手慵懒滑过她的酥胸。
「我看得出来。」她憋著笑,挪动一下臀部。
「若不舒服,要告诉我。」他的急切更明显。
「嗯哼。」她给了他通行许可令。
有了这道保证,他不需要再迟疑。
直到两人都已无法再产生任何动力,他才终於餍足。几乎是他从她身上翻开的那一刻,她便沉沉睡去。
她累坏了。
毕洛含著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细吻她的脸颊。
婉儿咕哝一声,倦极地趴过身去,整张俏脸埋进枕头里。
嗳!这样不会窒息吗?
他连忙替她调整姿势,让她的脸侧贴在枕头上。
二十五岁的精力,理该比他这三十三岁的「老头子」旺盛才是。然而,情欲之於她,仍然太陌生。她还没学会适当地调整和保留,才会累成这样。有一天,她会学会的,或许是由他来教,或许由别的男人。
黑发凌乱狂散,淌在她背心上,似黑色的流泉。黑泉衬著白玉,以及颊上那一抹醉人的嫣红,他几乎忍不住探向她,再索求更多温柔。可是她眼窝下的阴影,和均匀平稳的呼吸,让他抑止了强烈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