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并没有说谎。」
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叶晨薰真想不通,对于昨晚的事,又生气又自责又懊恼的人不是他吗?就因为如此,她选了个让他不用自责又不需要感到烦恼的方法,就是让他们都忘了那件事,这样对彼此都好,不是吗?
总之,这件事必须到此为止,快刀斩乱麻,将伤害降到最低。
因此她难得耍了一次任性,故作不悦的道:「允齐,我再说最后一次,如果我们还要继续当好朋友、好伙伴的话,就请你忘了昨天晚上的事,以后连提都不要再提了。」
她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也明白,发生过的事,怎么可能有办法当做不曾发生过,这件事有可能会成为他们之间友谊的小疙瘩,可是她想不到更好的处理力法了。
丁允齐知道她生气了,她是个很少生气的人,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以来,他让她不高兴的次数不会超过五根手指,可是今天早上一次,现在又来一次,而且她的语气还非常冷漠,她是真的不需要他为她负起责任,也是真的要他忘记昨晚的事?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要继续当朋友,就一定要忘记昨晚的事?」
「没错。」
丁允齐看着叶晨薰坚定的态度,内心的慌张加剧,甚至让他感到一丝恐慌,因为他感觉得出来,他和晨薰的关系已经起了变化了,曾经发生过的事,岂是一句都忘了,就真的能忘记的事?
她对于昨晚他们醉后上床的事,感到很不开心,也很生气,然后呢?在她彻底想要切割掉昨晚和他发生亲密关系的事后,接下来该不会是和他这个好友做切割吧?难道她想离开他身边吗?
想到她打算要断开跟他的友谊,他就很想狠揍自己一拳,他也明白不能怪她,就如同他早上见到她躺在他的床上,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其实应该也感到很震惊。
可是,他觉得他们两个人都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对,而不是马上做切割,况且,如果他现在答应她的要求,他跟她就能像从前那般相处吗?他甚至一点也不怀疑她有可能回到台湾之后就会递出辞呈。
丁允齐愈想,脸色愈深沉难看,内心也更加慌张,他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将她留在身边,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了距离。
不行!他不能也不要跟她做切划!
「很抱歉,我无法认同你的提议,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能当做没发生过,该担负的责任我是不会逃避的。就算她因此感到不高兴,他也不能让她离开他身边。
叶晨薰并不意外听到允齐这么说,可是她心里很清楚,不是因为她,他才这么说的,今天换成是其他女人,他应该也是如此,这家伙从以前就正义感十足,现在他当然不会逃避责任。
那么,他想要怎么负责?跟她结婚吗?
只是跟她上个床而已,就感到万分自责和后悔的男人,要是为了负责任真的跟她结婚了,能幸福吗?
要是走到那一步,他们就真的连朋友也当不成了。
看来她昨晚的「一脚」,不但没有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往前推进,现在,她像是把事情给搞砸了。
「看来我也要对你说抱歉了,我同样无法接受你的说法,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决定,彻底忘了昨天晚上的事,我希望你也如此!」说完,叶晨薰故意视而不见他难看的表情,转身往门口走去。
看来,他们之间无法像过去那般了,既然如此,她还能待在他身边吗?
回到饭店后,一直到离开美国,丁允齐和叶晨薰很有默契的各做各的事,各吃各的饭,再也没有说过话。
回台湾的飞机上,丁允齐的飞行恐惧症又发作了,而且症状比以往还要严重,叶晨薰像以往那样握住他的手,却被他拒绝了。
她本来不想理他,但见他脸色发白,她忍不住说道:「现在闹别扭,难受的是你自己。」
「不需要你管。」
这家伙什么时候才会真正的长大?连幼稚园小朋友都知道,身体难过的时候,要乖乖听大人的话好好吃药。
下飞机后,叶晨薰拉着行李箱,看着蹲在后面的丁允齐。
以往他们下飞机之后,会先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让他缓缓呼吸,放松心情,但现在,他要她不用管他。
想想,这好像是自从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闹别扭。
其实以前他们不是没有斗嘴过,但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甚至只是在开玩笑,但这一次却不同,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那天早上听到他的自责,她其实觉得很难过,说起来,他并没有错,因为他喝醉了,是她勾引了他,两人才会发生关系,一切都是她的错。
因此,她努力想要弥补这个错误,将伤害降到最低。
因为,她还想要继续待在他身边,要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不过,她显然失败了。
此时她看到好几个年轻男女站在丁允齐身边,像是在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接着她看到有人扶着他走到前面的椅子坐下,有人帮忙推着他的行李箱。
他看起来应该没事了。
叶晨薰推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来到机场处,公司助理小江已经等候许久,一见到她,笑得很灿烂,让心情不好的她看了很羡慕。
「叶经理,怎么只有你一人?执行长呢?」小江问道。
「那家伙……我是说执行长在后面,可能要等一下。」
「好,那我先帮你把行李放到车上。」
「嗯。」
此时叶晨薰的手机响起,是阿姨打来的,说她母亲昨天晚上又被她继父施暴,这次伤得挺严重的,但她母亲坚持不去医院,阿姨很担心。
叶晨薰皱起眉头。「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她请小江帮她再把行李箱拿过来,他在这里继续等候执行长出来,而她有点事,要先搭机捷回台北。
希望母亲没事。
第5章(1)
「姊仔,我都说我没事,你干么还打电话给晨薰?」
「你去照照镜子,你右边脸颊肿得跟什么似的,右手臂也整片瘀青,这样叫作没事?」
叶晨薰的母亲叫做吴美满,今年五十岁,她在二十岁那年嫁给晨薰的父亲,隔年生下晨薰,丈夫虽然对她很好,不过短命,在晨薰六岁那年发生车祸走了。
三年后,她和现任丈夫洪文忠再婚,隔年生下儿子洪佑安,儿子现在就读某间私立技术学院,丈夫因为工作不顺,养成了酗酒的恶习,还会对她动粗。
「妈,还是去医院吧!」叶晨薰很担心。「洪叔叔是怎么打你的?脸上的伤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看应该不是用手,而是用木板打的。」吴美凤比妹妹年长四岁,不过模样比长年受到家暴的妹妹看起来还要年轻。
「用木板打的?」叶晨薰震惊不已。
吴美满马上否认,「不是,你们听我说,小安他爸爸没有打我,是我自己不小撞到。」
「如果是你自己不小心,为什么要躲来我家?」吴美凤马上就拆穿妹妹的谎言,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妈,你真的不去医院吗?」
「不去,我又没怎样。」吴美满依旧很坚持。
叶晨薰知道母亲为何不去医院,她身上的伤一看就是被家暴,医院会报警或通报家暴防治中心,许多年前有一次母亲就是去了医院,结果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