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没有选择。”听起来有点抱怨的意味。
“没错。你赢,两位小姐让你带走:你输,女士们就留下来陪我们飙几夜车。四、五大之后一样会还给你。”老大浅笑。“赌了。”瑞克拍拍胸脯,非常英雄。“为了公平起见,我们都骑哈雷。”老大率先掉头,踞向出发点。“来吧!”
“耶!耶!耶!”四名咛罗一起替老大威喝助阵。
照明灯转向起跑位置,由于灯光范围有限,两个女生再度身陷在黑漆漆的沙滩上,无助地观看男士们以命搏命。
“RiCky,不要和他们赌!”芳菲竭力将嚷叫声送往启程处。
“对呀!一不小心会跌断脖子的。”陈洵美加入她叫阵的行列。
两把细弱的呼唤尽皆被欢呼声掩盖住。
参赛者就定位。
预备!引擎声了亮。
冲!
两道车躯自柏油路冲下斜坡。
大伙儿的视线集中在两盏亮红色的尾灯上。
如果瑞克为了救她而牺牲自己,她该怎么办才好?即使自大,这段越野过程也险滑得足以出人命,更何况视野全然阅晦的夜晚。
“你为什么不听我话……”芳菲忍不住低低啜泣。
“多谢关心。”女孩们背后突然从天外飞来一束低音。
“赫……”陈洵美的吓叫只来得及呼出二分之一,剩下的半句被蒲扇大的巴掌掩回口腔里。
“噤声。”极度的阴暗将他身形隐藏得完美无缺。
“里肌肉!”芳菲几乎不敢怕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会出现在她们身后。那么机车上的家伙是谁?
真瑞克和假瑞克!难怪她对那名西贝货没有感觉。
“现在没功夫解释。”他冷静而压抑的语调在两人耳边吩咐。“如果我同时偷渡两个人,目标太过庞大。菲菲,我先送你回车上,再潜过来接你同学。”
“不,你先救陈洵美。”芳菲低声抗议。“现在别和我争。”他飞快解开两位人质的绳索。“陈同学,我马上回来。”
陈洵美又惊又怕,只有点头的分。
竞争机车准备进入岩石的赛段,明显地放慢车速,目前为止,老大稍胜一畴,刚刚沾著岩地的边儿,“假瑞克”则落后一个车身。
四名喽罗哗啦哗啦地欢呼。
瑞克悄悄护送她回到车厢内,正待掉转回滩上,拯救陈洵美,比赛状况忽然产生突然的转变。
“假瑞克”并未按照既定跑道,追上岩石区的赛友。
他猛然掉转车头,打横冲向往南方向的沙滩。
“该死!”瑞克飞快钻回驾驶座,隐藏住自己。“那家伙太早抽腿了。”芳菲慌乱地检查战局。“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回去救陈洵美吗?”
“来不及了。”瑞克紧绷著俊脸。
五名同伴同时发现情况有误。老大当机立断,跟著掉头追上去,可惜他太深入岩区,速度当然比不过在沙滩上疾速骑开的“假瑞克”,其他四名同伴呼喝起来,纷纷跳上交通工具。
陈洵美进入车灯照明的范围。
“少了一个女孩!”其中一名团员发现。
“去他的!”瑞克发动引擎,全速踩开油门,奔向通往金山方向的公路。
“可是陈洵美怎么办?”芳菲大喊!
“假瑞克”解决了她的烦恼。他一马当先抢在偷溜的最前头,正好迎上陈洵美的座标”
英雄救美的剧码终于让他等到了!他飞掠过女性人质的身旁,用力捞起她。
任务成功!
两人一起奔向黑色跑车的相反方向。
其中两辆哈雷原本紧咬著瑞克不放。感谢BMW跑车优越的性能,十分钟之内,他们已经看不见尾后的机车大头灯。
获救了!
芳菲紧绷到最高点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可是……瑞克铁青的表情带给她不祥的预感。他看起来像一副火气罩金顶的样或许,她不应该庆幸得太早。
离开狼口,却投入虎口,谁说情况变得更乐观?
第九章
芳菲怯怯地跟在他屁股后头,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该乘机开溜。
瑞克沿路载著她投奔基隆,面容越来越严肃难看。虽然她尚未搞清楚他究竟火大些什么,不过发脾气中的男人总是令弱女子忌惮的,更何况他现在的恶形恶状领回她幼时备受欺凌的记忆。
一旦确定他们已经摆脱跟屁虫,瑞克随即就近驶进一家汽车旅馆,大有“咱们坐下来好好谈判一场”的趋势。
她脑中霎时模拟自己头戴圆锥形高帽子,跪在总统府广场前接受斗争的惨状。
第二个联想则是──这是他们第二回“开房间”休息。里肌肉真的应该改正一些美国仔的习性,毕竟台湾不若亚美利坚的幅员广大,动不动就需要在外面花钱投碰!薄薄的三夹板木门甩开,瑞克正式与她对峙。
“赵芳菲──”
“你怎么可以怪我,我事先又不能预测自己会被人俘虏。”她飞快闪躲到距离猛汉最远的角落,抢先申论自己的处境。“淡水离飙车族上回出没的地点还有老长一戏路,我以为在那一带敬散心是很安全的,谁晓得他们的老巢就在淡水。再说,找也没要求他们打电话召你过来,因此你今晚的劳顿根本不是我的问题。严格追究起来,我的无妄之灾是阁下造成的,若非你上次的飙车赛露了头脸,人家干嘛眼巴巴慕名向你挑战?所以责怪我之前,你应该先反求诸己。”
原本两人隔床相对,但她劈哩啪啦地吼完,人家也一步步进逼到她面前了。
四坪大的房间,毕竟能缩头缩尾的空间有限。芳菲被他威逼在墙角,吞了口唾末。
他……他想强行执法吗?
“你为什么逃走?”瑞克的声音、表情俱为严厉。
“嘎?”她反应不过来。
“三天前,在片场。”厚重的双臂抵住她脸颊旁的粉墙。
芳菲登时感受到沈大的压力。
“这个嘛……”原来里肌肉大人的时间性依然停留在三天前。还好!……不,一点也不好。她该如何回答?说地太害怕、太盲目、太捉摸不定他和自己的感觉?
芳菲钻出他的囚锁,绕到床铺的另一端。
“幻想。”她突然背对著他发声。“幻想?”瑞克朝她的脊心皱眉头。
这是什么鬼答案?任何人都会对他存有幻想,但赵芳菲?绝不可能!
“没错。”芳菲旋身面对他,俏脸刻划著无庸置疑的严谨。“我需要一段充裕的时间,好好幻想一切已经发生或即将发生的命运。”
听起来很形而上!瑞克狐疑地瞅著她。
“何谓‘已经发生或即将发生的命运’?”“已经发生的命运,当然指你待在美国期间、我没能涉及的生活:至于即将发生的命运,则针对我们未来的遭遇。”芳菲严肃地陈述著。
“原来如此。”他颔首。
菲菲既然愿意花时间思索他们的裂沟,是否表示她终于正视了两人之间的暗潮?很好!
坦白说,过去三天以来,他第一次感觉满受用的。
“我幻想的结果是,这个世界上存在著种种可能性,我不应该太早断绝内在与外在的联系。”她摇头晃脑地解释。
瑞克听得更顺耳了。对嘛!她早该有所觉悟,如此一来,他也不至于一开始就被画纳在“歹人”的范围,久久无法翻身。
“没关系,现在改变还来得及。”地敞放慷慨的襟怀。
“我们应该胸怀现在,放眼未来。”她看起来无比的超然。“对。”瑞克一口赞同。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继续引申。“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