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娟暗骂自己一声,马上好言安抚道:「怎么可能,姊姊可别胡思乱。」
沐修尘明天才上花轿,若是现在惹恼了她,她抵死不上花轿,那么他们沐家只怕真要倒大霉了,为了转移沐修尘的注意力,她连忙拿下自己腕上戴着的那个通透碧绿的玉镯子递了过去。
「姊姊不要多心,你瞧,若非真心将你当成姊姊,妹妹又怎么舍得将这个有钱也难得的好东西给你添妆呢?」
「这……」沐修尘状似犹豫地望着那只镯子,心里却笑开了花,似乎有些懂得这样扮猪吃老虎的乐趣了,难怪那楚元辰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却总是冷着一张脸唬人。
「拿着拿着,明儿个你就要出阁了,娘还忙得脚打后脑杓呢,我得去帮帮她,你若觉得心不安,便让芳连多陪你聊聊吧!」匆匆忙忙交代完话,沐婉娟便一溜烟的跑了个没影,平素那大家闺秀的做派也顾不得了。
望着那身影,沐修尘没好气的摇摇头,正想进屋子里休息,芳连附在她耳际说了什么,一时之间她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那沐家的人还真是没脸没皮,沐老夫人以为她会将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塞进嫁妆里,为了要找到关于那座金矿的线索,竟然暗暗派人将她的嫁妆全都翻了个遍。
在她瞧来,这些人无耻又愚蠢,却又有着那样大的野心,只怕沐家离覆灭也不远了。
天才微微的发亮,鸡也才刚刚啼了几声,可京城里穆王府别院的总管、小厮和仆妇们几乎乱成了一锅粥。
为什么?
本来以为不过是走个过场,喜庆热闹一番的去沐家接人,再将人往西北边塞一送,所有的事儿就都完了,谁知道简单的事突然之间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因为他们家王爷竟然远从西北跑死了好几匹马,回到了京城,只为亲迎沐家姑娘,便连今日他骑回来的坐骑也在他刚到时,粗喘了声之后便颓然倒地不起。
冒着抗旨被满门抄斩的风险,只为了亲自迎娶,若说这新王妃是他的心头宝那也就罢了,可明明这个王妃是皇上乱点鸳鸯谱不成之后才搭上线的,外头压根没几个知道沐家除了沐婉娟之外,还有一个沐修尘。
所以从来也没有人相信楚元辰竟然会为了这样的事冲回京城来,无论是沐家或穆王府的众人,想的都是只要把表面的事儿办风光了,其他的能省也就省了。
可如今……王爷回来了,还一副跃跃欲试绝对要亲迎的模样,更别说他才进了王府事梳洗之后,就匆匆进宫去向皇上请罪了。
这……天都还没大亮呢,怎地穆王就不怕会被还在呼呼大睡的皇上给端出去吗?
结果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敌穆王的赖皮劲儿,还是真的觉得指了这桩乌龙婚事有愧于他,皇上当真早早地从龙床上爬起来,见了楚元辰一面。
两人之间到底说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只知道进宫时楚元辰双眼发红,一副累极了的模样,可是出宫时却是精气神十足,手里还晃着一张染着明黄的布,晃着晃着几乎晃瞎了送他出宫的内侍的眼,也让内侍们对于穆王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有了再次的认识。
这楚元辰就是个祖宗,便连皇上也拿他完全没有办法,无召入京的守将,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大摇大摆的进宫,再大摇大摆的出宫来的。
手拿着那道圣旨,楚元辰一出宫,就看到了言牵着剑弦在外头候着,楚元辰俐落的飞身上马,然后放开缰绳让剑弦撒欢地跑着。
好在大清早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没这么多,倒也没有伤人的疑虑,只见浑身黑得发亮的剑弦仿佛心知主人心中所想,四蹄快速奔腾,不消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沐府。
到了沐府才卯时,沐家的主子们也刚刚梳洗完,正齐齐地往沐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还没来得及用早膳,那总管便边跑边打跌的奔了进来,然后就换沐家乱成了一锅粥。
虽说今日发嫁,可原本想着就是燃些爆竹,再奏些锣鼓,直接把人给送上花轿也就完事了,毕竟正主儿不在,一切都是做做样子。
进知道穆王竟自己上门来了,手里还转着明黄的圣旨,转得人心惊胆颤的,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将圣旨给砸在了地上。
楚元辰大剌剌地进了沐家,当然也不耐烦在正厅里久坐,不过片刻的时间已经沿着园子往二门走去。
一时之间,穆王亲迎的消息在沐家炸了开来。
无旨回京只为迎娶!
皇上是怪罪,那便是大罪一桩,但皇上若是由着穆王胡闹,那就是美事一桩,沐家的丫鬟们在得知这个逍息时,无不议论纷纷,谁也没想到这代嫁也能代嫁出这样的脸面。
甚至还有人说,或许穆王原本要娶的便是大小姐,所以圣旨上说的便是沐家嫡长女,根本没有代嫁一说。
自然,这样的议论也传回了沐婉娟的慕水斋,听完了丫鬟的回禀,原本还意兴阑珊地摆弄着棋局的沐婉娟,登时气得将棋子扫了一地。「他们怎敢这样议论主子!」再想到自己竟然因为沐修尘而被议论,她恨不得立即冲到芳菲院去,抓花沐修尘那张出落得愈发美艳的脸。
她气得浑身颤抖,又想到穆王那个莽夫竟然不顾脸面地闯进沐家,还直冲着芳菲院而去,忽而,她又笑了。
那个胆子比蚂蚁大不了多少的女人,如果瞧见了气势汹汹又破相毁容的穆王,只怕会吓得惊声尖叫,放声大哭吧,而在成亲当日就被还没入门的妻子这样嫌弃,以穆王那样的脾气,将来还能给沐修尘好果子吃吗?
或许她的嫁妆可能很快就可以回到她的手上了,这么一想,原本腾腾的怒气突然消了些,脸上甚至还能见着笑容,更有了出门的兴致。
她倒要去看看,沐修尘究竟会怎样惹恼穆王,然后将自己的一生埋葬在那荒僻的西北。
第6章(1)
没有全福大人,没有梳头或上妆的嬷嬷,便连身上的嫁衣都寒碜得不似大户人家要嫁女儿,整个芳菲院更是冷冷清清的完全没有半丝的喜气,就连红绸都挂得零零落落。
红殊和芳连倒是想挂:,可偏偏芳菲院本就不受人待见,那些二等丫鬟和粗使仆妇也是看人下菜碟的,沐修尘懒得发话,红殊和芳连就是说破了嘴,也没有人愿意听她们的。
还好,嫁衣倒是有的,只不过也就是普通的料子,由着沐修尘与她的丫鬟一起绣出来的。
至于昨日送出的嫁妆,看着倒是准备得挺齐全,但真正能够生息的铺子或农庄全都没有,看起来好看,但真真实用却少得可怜。
对此,沐修尘也毫不在乎,该要有的东西其实她那早逝的爹娘早已为她准备好了,若非如此,她也没有能力可以在初见楚元辰时就给了他三十万两银子。
她爹在富庶的江南做了两任的知府,自然富得流油,就算她爹娘亡故,大部分的银钱都被收回公中,可她爹在未过世之前,为她留下不少傍身的银子和那座秘密的金矿。
之前她傻乎乎地守着那些银子,不敢动用分毫,就怕惹怒了沐老夫人,可最后却全都被沐家给哄了去,这一回她可不再傻了。
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她便细细的安排了一切,至于沐老夫人心心念念的那座金矿,也早已被她不动声色地掌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