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柏天替韩秀芝把脉,原以为她的身子就跟她所说的一样,健壮得如条牛,但是他却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瞧了她几眼。
注意到他眼神的转变,她也迟疑了起来,「你可别告诉我,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倒没有,只是——」她的心悬在了半空中。
「有些虚。」
她呼了口气,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差点吓死我了!」
「我给王妃开点补身药方,」他开好方子,交给秋儿,「你可得好好伺候主子按时吃药。」秋儿连忙小心翼翼的收好。
「王妃娘娘,」叶柏天站起身对敖敦和塔娜说道:「奴才要替三殿下收拾些药材,若没别的事,奴才告退。」
敖敦闻言,也没留人,派人赏了不少西北特有的珍宝给叶柏天,就让他退下。
叶柏天离去前,暗暗的看了韩秀芝一眼。
他的眼神使韩秀芝微楞,垂眸一想便开口道:「不知是不是昨夜睡得不好,身子有些乏了。」
「那就快去歇着!」敖敦拍了拍她的手,柔声交代,「晚些时候再过来陪舅母一起用膳。」
「是的,舅母。」带着秋儿,韩秀芝走了出去,果然在不远处看到还没走远的叶柏天,她立刻快步上前,「我的身子该不会真出了问题吧?」
「问题不大,」叶柏天压低自己的声音,神情有些复杂,「王妃有喜了!」
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有喜?!怀孕的意思吗?!
「这怎么有可能?」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叶柏天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一脸激动,「王爷与王妃成亲数月,怎么不可能?」
正确点来说不过才三个多月,这也未免效率太快,她的心狂跳,脑子有些混乱,「等等!若我有孕,该是喜事,你为何神情如此凝重?」
叶柏天欲言又止的看着韩秀芝。
「说!」韩秀芝没什么耐性的催促,「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有事?」
「王妃放心,一切平安,只是王妃这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男胎,可是世子爷。」
「那又如何?」
曹振轩是王爷,他儿子本来就是世子,这有什么问题?
「娘娘,王爷才足七月就出世了。」
简单的一句话,使韩秀芝脸色泛白,「你是怕有人会对我腹中的胎儿不利?」
叶柏天点头,「若是有心人,不会让王爷有子嗣。」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这种感觉令人想飙脏话,这下终于知道叶柏天神色有异的原因。她让秋儿扶她回营帐里,目光呆滞的躺在床上。
秋儿看出主子心中有事,也不敢多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
第8章(2)
不知躺了多久,韩秀芝闭上了眼,像是睡着似的。
「王爷。」秋儿对进门的曹振轩一福。
他轻挥了下手,秋儿站起身,就要叫醒床上的韩秀芝,但曹振轩制止了她,「你下去吧。」
秋儿也没有迟疑,低着头连忙走出去。
韩秀芝闭着眼,她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想起身,不想动,所以就继续装睡。
曹振轩坐在一旁,轻触着她的脸,「你不开心?」
她的心微突了下,他看出了她在装睡?但依旧闭着眼,死也不睁开。
他同样保持沉默,就静静的坐在一旁。最后还是她沉不住气的睁开了眼,坐了起来,「你不说些什么吗?」
他的手轻触着她的肚子,「谢谢你。」
她没料到他会脱口而出这三个字,忍不住咕哝,「这个孩子来得太快,我没心里准备。」
「我明白,这里不若京城,你心中自然担忧,你有孕之事,我会暂时压下,不让宫里的人得知。」
皇室将有新成员,原该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在这层喜悦背后,却又担心后头想要加害的手会伸向她,曹振轩的心不由一紧。
察觉了他没说出口的烦忧,她的眼神微敛,「有人想要制你于死地,自然不会放过孩子。」
「一切有我,」他抱着她的手微紧,「本王会保你们母子安然!」
「王爷,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你自己吧。」她窝在了他的怀里,「孩子在我肚子里,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他紧搂着她,没有说话,她则闭着眼,依偎着他。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心中不只担忧有人会对孩子不利,更害怕自己有一天会不得不离开他的身边,若真有这么一天,曹振轩怎么办?他们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北疆的边荒之地,一片苍茫,一个小小的府城,不仅人口不多还很穷。
偏偏这里先天不足还后天失调,一个小小的七品官竟然有本事把这里搞得民不聊生,不过庆幸活菩萨来了,就是安王爷,他斩了贪官,大开粮仓,誓言让苦了好些年的百姓开始过好日子。
不过短短时间,这里就渐渐热闹起来,韩秀芝忍不住骄傲,她的王爷真的是个有才德的大人物。
这里的宅第自然比不上京城,但已经算是这个府城最好的一间屋子,原本这是县令的屋子,县令被论罪之后,现在就成了缩小版的安王府。
这个地方原本荒凉到连想要买肉买菜的市集都得半个月才有一次,所以为了解决民生所需,之前在京城府里的院子都是种些中看不中用的花草、树木,到了这里,韩秀芝当机立断全部都改成种菜,还养了些鸡、鸭。
「三皇兄,要人从京里多带些种子。」在屋子里,韩秀芝对曹尔丹说道:「要一个地方繁荣,得先让这里的人能吃得饱才行。」
「我明白,只是气候不同,南方的植物到这里未必能活。」
「派人去问问舅父,请他们找些懂得耕种的人来帮忙,王爷这些日子忙着沟渠的事,心力交瘁,这些不单工程浩大,危险更不小,」她转向曹月交代,「可得多些人盯着!」
「是。」曹月点了点头。
原本一言不发坐在一旁的叶柏天看了韩秀芝一眼,「王妃的身子不若以往,可得凡事小心。」
「我明白,我有分寸。」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但因为底子好,所以一点都不觉得累,今天她请三皇子和叶柏天来,是有事要问,「我从我父亲的家书中,知道了个消息,不知道三皇兄及叶太医可有听王爷提过?」
曹尔丹与叶柏天对视了一眼,今天韩敬山才派人送来数车的药材,押送的侍者给韩秀芝和曹振轩各送来了一封家书,叶柏天本要赶着给曹振轩送去,但却先被韩秀芝叫住。
「不知弟妹提的是何事?」曹尔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他的身子经过调养,已经好了许多,但看上去依然有些苍白。
「太子知道在北边发现了玉石矿脉的事。」
曹尔丹闻言,垂下了眼,脸色凝重了几分,叶柏天则是一叹。
或许是上天眷顾,原以为的蛮荒之地,竟然在挖沟渠时,无意间发现地底下蕴藏丰富的玉石,这消息一出去,可以想见不久的将来,到这里怀梦掏金的人不会少,繁荣可期。
「看三皇兄和叶太医的表情,想来是知道了此事。」
曹尔丹也没有隐瞒,他知道韩秀芝想问的是什么,「四皇弟的意思是想将水利摆在前头,若为了开采玉石,贸然的引爆火信,会让这些日子将士、工匠们的辛苦全都毁于一旦,只是我怕如此一来,四皇弟会得罪太子。」
「王爷向来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叶秀芝的手压着蓦然发疼的太阳穴。
「这点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曹尔丹老实承认,「京城来消息,太子派人运送硫磺、硝石前来,这几日应该就会出发,就算四皇弟有打算,太子也是打定了主意要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