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瑶瑶挨个敲了他们一记,教训道:「有话就说,这般怪模样太难看。」
「姊姊,以后是不是都不用怕奶奶骂人了?」
「对啊,她都不能说话了,当然不能骂人。」
任瑶瑶听得好笑,但也不愿弟妹这般,于是嘱咐道:「平日行善积德,必然会有好报,若是做坏事,就会得恶果。但既然人家得了报应,我们就不能再幸灾乐祸,不厚道。」
「好吧,我们知道了。」
两个孩子虽然还是嘴角翘得高高的,却是不曾再笑出声。
「这般说的话,我定然是十世善人,今生才如此圆满。」
隋风舟笑着从门外进来,冬日的阳光穿过他的袍角,隐约带出一丝青色,极为赏心悦目。
「姊夫,你可给我买糖人了?」
「还有我的芝麻糖!」
两个孩子笑着迎上去,一左一右抱了隋风舟的胳膊,亲近又欢喜的模样,惹得任瑶瑶吃味,嗔怪道:「都是你平日娇惯他们,这两个都快把你当亲哥哥了。」
隋风舟指了指身后捧着盒子的小厮,两个孩子就笑嘻嘻跑走了,留下他揽着娇妻坐在怀里,间道:「今日家里可好?」
他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毕竟是皇上亲封的伯爷,塞安县里大大小小的门第,有事免不得都要请他到场,他也有心在塞安长居,于是多有应酬。
这般下来,白日里就有大半时候不在家。
任瑶瑶摇揺头,惹得发髻上插着的金步揺跟着晃动,金黄的光,晃得她耳后白皙的皮肤更柔和。
隋风舟心头一跳,但大白天的到底不好亲近,便转了话头儿,「老宅的事可是处置好了?」
任瑶瑶正是气恼,听到这话就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末了,恼道:「你说,大伯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待我爹没有兄弟情也就罢了,祖母那个人偏心疼他一辈子,他怎么还能做出这样的事,简直是猪狗不如!」
隋风舟也是皱了眉头,先前陈氏如何刻薄,他虽也是清楚,但如今同父亲和解,解开多年心结,待老人就多了几分宽容。听说陈氏这样的凄惨下场,对任大义自然而然也生了三分厌恶。
更何况,他同瑶瑶成亲前后,任大义更是数次找上门来,端着大伯的架子,话里话外让他帮忙「安排」一场好前程……
「这事儿你不用理会,我处置就好。」
「你处置?」任瑶瑶有些犹豫,虽然大伯真是不招人待见,但总是自家老爹亲兄弟,万一隋风舟处置不好,惹得老爹难过,岂不是让自家也尴尬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
第二十章 善恶终有报(2)
隋风舟点点娇妻的鼻头,爱极她这娇怒的模样,「药堂那里生意不错啊,回来时候见门前很多人进进出出。」
任瑶瑶先前拿了药方给刘大夫,在药堂推出后,很快得到客人的认可,特别是那两种养身药丸,居然还被人送去京城,更加引起追捧和抢购。
如今,药堂里负责制作药丸的人手已经添到了十几个,还是供不应求呢。
这会儿听到夫君夸赞,她也是骄傲的抬了下巴,「过些时日赚了银子就开始每个月赠药了,你不是说帮我买了药材,可是到了?」
「放心,不会耽误你的行善大业。」
隋风舟扫了一眼门外空空的院落,低头在娇妻唇上亲了一记。
任瑶瑶吓了一跳,赶紧捂了嘴,恼道:「哎呀,青天白日的!再说,我可不是为了自己赚好名声,你这个爵位,还有我的诰命、我家的赏赐,都得来太容易也太扎眼了,多行善积德,就当是回报这份福气了。」
「好,你做事随心就好,一切有我呢。」
小夫妻俩坐在一处说笑,即便开着门,冬日的冷风也闯不进来一丝,实在是满屋的甜蜜太过浓厚,甜暖的让一切寒冷阴霾避让……
爆竹声声辞旧岁,转眼就是春节了,即便最勤劳的人家,在这样的时日也放下了一切活计,做一顿丰盛的饭菜,一家人围坐一起,慰劳一年的努力,祈盼新的一年顺利健康。
而初二这日就是闺女回娘家的日子,任家因为任瑶瑶夫妻的到来,热闹不已。
虽然已经分宗,做为远亲的任家村族老还是厚着脸皮上了门。
他们原本还有些忐忑,但意外的是隋风舟居然很是和气,半分疏离都没有,还主动同族老坐了一桌,推杯换盏间,言谈很是亲近欢喜。
村人们看在眼里,各个都把胸脯挺高了几分,待得离开时候,酒醉的红了脸,脚下却是迈了方步,好似有了伯爷女婿,他们也等同有了半个官身。
只有二爷爷几个,人老成精,回身望着任家的门楣,神色有些古怪。
正月十五上元节,一夜亮如昼,待得天明摘了灯笼,整个大越就算过完了年,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衙门里,小吏开始整理档案,仆役也擦抹了水火棍,县太爷打着哈欠到前衙走一圈儿,不等讲话的功夫,就听见门前的登闻鼓被敲响了。
众人都是惊奇,待得打发役去看,却是几个头发花白的村老来告状。
有路过的闲人,也是好奇围了衙门口看热闹,这一听却是了不得,原来是某个考取了秀才功名的读书人因为不孝,惹怒了族人,族人请求府衙革去秀才功名。
要知道,读书不易,考取功名更是艰难,几乎每个读书人都是宗族的宝贝,指望他光宗耀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反倒求着革去功名?
县老爷也是疑惑,询问几句,更是惊讶,居然还是任家村的族老,而被告之人竟是安国伯夫人的亲大伯。
县老爷不敢专断,借口有事暂时歇息,然后赶紧打发师爷去隋家拜访。
隋风舟出去赴宴不在家,任瑶瑶听了周福禀报,特意换了见客衣衫,待得听了师爷说明来意,她想了想就道——
「我们任家已经分宗多时,按理说我是外人,不该多话,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当今圣上又是纯孝,这等不孝之人,若是日后考取了功名,为官治理一方,恐怕也不是百姓的福气。」
师爷在府衙混迹多年,最是擅长察言观色,听到这话若是还不明白,那就是傻透的石头了。
于是,回去之后直接禀报县老爷,「安国伯夫人说了,请大人秉公办理。」
县老爷长松一口气,这事就怕安国伯府有意见,如今事情好办了,「秉公」两字就知道怎么执行了。
惊堂木一拍,衙役听令,很快就拘传了正在青楼里同妓女「钻研」诗词的任大义。
任大义初始很是气恼,上了公堂还不住叫嚣,「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如此大胆,也不怕——」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见到一旁坐着的几位族老,心头一阵哆嗦。「二叔,三叔,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怎么在这里?」二爷爷冷哼一声,厉声骂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你老娘病重,居然携家潜逃,简直猪狗不如!」
「幸亏当初没有让你教村里孩子读书,否则都同你学得一般不忠不孝!任氏宗族、新式算学第一家的名望都要败在你手上了!」
三爷爷也是骂得厉害,居然还没忘了替宗族扬名。任大义吓得直接软倒在地,「我娘……去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着老二一家会照管,哪里想到……哎呀,这可不能怪我,老二也是亲生的,怎么不把他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