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慕容子澜欢喜的连连用扇子敲打着手心,问道:「多元请算法是什么演算法?」
任瑶瑶却是闭口笑而不语,任大山瞧着闺女这里有正事要说,就跑去帮着小厮一起用瓦罐在野灶上熬粥了。
慕容子澜急得不成,任瑶瑶吊足了他的胃口,这才低声问道:「慕容公子想学新演算法,我自然会教,不过我也有一事不明,希望慕容公子解惑。」
「什么事,你尽管说。」这会儿慕容子澜恨不得砸个千百两银子,买任瑶瑶开口,听到这话,当然是拍着胸口保证。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知道隋大哥用了什么法子救了我爹的性命?」
「呃,这个……」慕容子澜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事,神色里倒是多了几分审视。
在他看来,好友看中一个农家姑娘,无论这姑娘多好,总是有些不相配。
不过这会儿任瑶瑶在磨难之后,依旧如此迅速抓住了事情的关键,这份敏锐和聪慧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也许,好友的眼光有些独到之处……
「慕容公子尽管说,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着,若是隋大哥付出很大代价保下我爹的性命,我们一家总要知道真相。」任瑶瑶再接再厉,又问了几句。
慕容子澜忍不住笑了起来,手里折扇一展,应道:「侯府因为世子之位,多年来一直不睦。风舟三年前同岐山寺的天机大师推演,算出去岁和今年大旱,粮食必定歉收,于是储备了三年的米粮,正好趁着朝廷无粮出兵的时候,献给了皇上,原本要讨一个爵位,一府双爵,解决侯府之患,没想到……出了这事,风舟直接求了圣旨,保下了任大叔的性命。」
任瑶瑶听得小嘴微张,半晌没有说出话。
虽然她不是出身富贵,对爵位的轻重不那么清楚,但她也不傻,泼天的大功居然就这么因为老爹入狱而耗掉了,三年的准备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个男人,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这么多……
隋风舟正牵马在河边饮水,清亮的河水,映着阳光,点点闪烁,偶尔回头间瞧见任瑶瑶望过来,微微点头一笑。
任瑶瑶鼻子一酸,低着头半晌后嘱咐慕容子澜,「多谢慕容公子告诉我实情,但这事还请你保密,不要让隋大哥知道我知道了。」
慕容子澜不禁探究的望着她,不明白她是因为这份恩情太重,选择视而不见,还是另有打算?可惜,任瑶瑶的眼帘彻底盖住了眸底的波澜,他根本看不出,只好抛到了脑后。
「好。」
一个人出行,路途漫长又艰难,但是卸去了心事,有亲人和心爱之人陪伴,再远的路也变得短暂了。
因为有了几十个护卫开路,即便有心生恶意的灾民也不敢轻易冒犯,毕竟肚子饿了,还有树叶可以填饱,但冒犯了不该冒犯的人,可是立刻就要去见阎王,那些护卫手里的长刀和长枪,看起来可不是纸糊的……
任瑶瑶夜里睡在马车里,白日也会骑一会儿温顺的母马,同慕容子澜讨论两句算学,偶尔目光与隋风舟对在一起,随即慌忙挪开,但心里却是甜甜的流着蜜。
即便两人再没有机会独处,也没有再说过什么话,但两人之间有什么改变了,这已经是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
第十四章 历劫归来(2)
紧赶慢赶,这一日,车队终于进了塞安城,周家院墙外,任家的摊子已经是许久不曾摆出来,不时有熟识的食客询问周家的门房,也有胆子大些的摊贩,笑嘻嘻上门恳求取代任家,霸占那处福穴。
不必说,都被周福拒绝了。
这些时日,周福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特别是听说流民南下京城的时候,他就更是连觉都睡不好了,心里后悔得恨不得撞墙。
当初只想着有车队结伴,不怕路上遇到祸事,哪里料到还有流民拦路这事啊,万一任瑶瑶出了什么事,不说自家少爷要如何责怪,就是他自己的良心也不好过。
好不容易,听说主子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任家父女,周福心头的大石头瞬间飞得无影无踪,几乎是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任瑶瑶心急回去探看娘亲和弟妹,同隋风舟说了一句,远远冲着周福摆摆手就赶紧回城南去了。
隋风舟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这才慢悠悠进门。
慕容子澜笑得一脸促狭,「既然舍不得,就早些把人娶回来啊。」
隋风舟落坐,淡淡扫了周福一眼,点头道:「过些时日,侯爷会从京城赶来提亲。」
周福本来正要给主子倒茶,听到这话,差点摔了手里的茶壶,简直悔青了肠子。
他虽然对任家很周到,但一直猜测着主子是要纳任姑娘为妾,哪里想得到居然是娶妻?当家夫人,他居然慢待了以后的衣食父母……
不说周福满脑子如何想着补救,只说任瑶瑶同任大山这会儿也是进了城南自家。
「娘,娘,您在哪儿?您快看看,我爹回来了!」
任瑶瑶惦记着刘氏,毕竟她走时她娘还病着,如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她的话音不等落地,屋子里就有了动静,两扇门板猛然被推开来,刘氏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比之前些日子,她明显又枯瘦了很多,脸色白得怕人,眼角眉梢都带了那么一丝死气。
但这会儿,她两眼车车瞪着站在院门口不知如何是好的任大山,尖声哭了出来。「大山!呜呜,大山!」
任大山抢上前几步,抱住了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媳妇儿。「荷花,我回来了,我没死!」
刘氏疯狂在他身上摸着,待得发现他确实没少胳膊也没少腿,看起来没受什么苦,于是又恼怒起来。「你怎么不死在外边算了,不让你去京城,你非要去!如今好了,害得家里差点儿散架,你要是死了,呜呜,我也不活了!」说着又大哭起来。
「我再也不走,再也不走了!」任大山也是眼泪流成了河,早知道去趟京城会是这般结果,他死活也不会出门,就在家里守着妻儿,过太平日子多好。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亲生兄长会如此狠毒……
「好了、好了,爹娘别哭了,咱们一家团聚,以后不分开就好了。」
任瑶瑶心疼爹娘,特别是刘氏,方才还看得不明显,这会儿太阳照才发现,她的头发居然花白了大半,定然是伤心太过。
刘氏听到闺女说话,这才想起闺女也是独自进京,于是赶紧又问道:「瑶瑶,你路上可吃苦了?」
任大山开口想说什么,却被任瑶瑶扯了袖子。在她看来,事情已经过了,这个时候再说给刘氏听,无非惹她自责,没有半点好处。
果然听见闺女说不曾吃苦,男人又平安回来,刘氏提在心头的一口气终于落了下来,没想到身体迅速软倒,竟昏死过去。
任瑶瑶吓了一跳,瞧着娘亲呼吸还算平缓,这才稍稍放心,招呼着老爹把她娘背回屋子去躺好。
她刚要去灶间烧些热水的时候,七嫂子就带着任月月和辉哥儿回来了。家里发生这许多事,刘氏生着病,便请了七嫂子在家里照料着,七嫂子上街买些肉菜等,便带了双胞胎一起去,顺便散散儿,两个孩子都快闷坏了。
不必说,两个孩子抱着爹爹和姊姊又是哭成一团。
七嫂子劝了几句,之后也不管任瑶瑶怎么挽留,都不肯留下吃饭明天再走,踩着西斜的落日回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