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池三小姐大声道,「我……我……」她拼命的想理由,终于在飘移的目光瞄到迎夏的时候灵光一闪。「我来这里才不是要跟你说这事的,我是要抓那个以下犯上的贱婢的!」她大声说道,伸手指向迎夏。「你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帮我把那个贱婢给我抓起来!」
「谁敢动手?」江夕荷轻飘飘的又丢出之前说过的这么一句话。
这回在场的下人们再也不敢不将她当一回事,一个个僵站在原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池三小姐见状简直就要被气坏了。「我的命令你们敢不听?」她跳脚的尖声怒叫。
随她而来的丫鬟仆妇们只得硬着头皮举步朝迎夏走去,不料「啪」的一声响,一只茶杯带着茶水倏然炸裂在一名仆妇脚边,不仅飞溅起来的茶水波及到周围的人,其中竟有一茶杯碎片飞溅而起划过一名丫鬟的脸颊。
顿时间,只听那丫鬟惊叫一声,伸手去摸脸再将手拿到眼前一看,指腹已沾上了刺目的鲜红血迹。
她身边的另一名丫鬟见状,不禁脱口惊叫,「流血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被吓住了,几个比较爱美的丫鬟甚至不由自主的都往后退了退。江夕荷有些意外的轻挑了下眉头,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摔,竟还弄到有人见了血?不得不说这个丫鬟还真不是普通的倒霉。
不过看那伤口和血流量,伤得应该不重,不至于会毁容就好,晚些再让迎夏送点伤药或赔礼过去就是。
所以对此意外,她除了轻挑了下眉头,脸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愕或是慌张害怕的神情,让在场其他仆妇们见状一颗心都凛了凛。
这位大少奶奶外表看起来弱不禁风,活像朵无害的小白花一样,没想到却是个硬茬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三小姐和她们这回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你、你……」池三小姐这回真是被吓到了,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自主的想象如果受伤流血的人是她……
瞬间,她再也控制不住惊吓与害怕的「哇」了声,倏然哭了出来,接着转身就这么跑了出去。
随她而来的丫鬟仆妇们见状,对看了一眼,也跟着转身追了出去,口里还直喊着,「三小姐,三小姐……」
迎夏傻眼。
江夕荷撇唇。
闹剧就自此落幕,又或者是——才刚刚升起?
第十六章 为钱财,求安稳(1)
池三小姐哭着跑离开之后,当天并未有人再造访宇轩院,可江夕荷却知道这绝对是风雨前的宁静。
当晚,她便将与三妹妹发生冲之事告诉了池少霆。
池少霆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蹙眉道:「府里下人这般为难你,你为何都没告诉我?」
「我嫁给你可不是为了要给你添麻烦的。」江夕荷白他一眼,告诉他,「这点小事我还能解决,用不着你出马啦!」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是你解决不了了?你这是把麻烦搞大到解决不了才告诉我,这不是更麻烦吗?」池少霆有些哭笑不得。
「谁说我解决不了的?告诉你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江夕荷没好气的又白了他一眼,却不知这模样风情万种的让池少霆见了整个心痒痒的,不由自主的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准备什么?」池少霆圈抱着她,额头抵着她问道。
「我会把事情搞大的心理准备。」江夕荷认真道。
池少霆微愣了一下,问她,「你准备做什么?」
「你说过,你并不在意与他们翻脸过不对?」江夕荷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说。
「我是说过,但非到必要时,若能够各过各的相安无事最好。」池少霆犹豫的点头道。
「可是你认为从咱们回府至今,咱们与他们真是相安无事吗?」江夕荷问他。
池少霆顿时无言以对,从她刚才告诉他的事就知道,若非妻子不与他们计较,一让再让,甚至是不惜自掏私房银子来过生活的话,他所谓的相安无事根本就是一个大笑话。
「对不起,委屈你了。」他歉然道。
江夕荷摇摇头,蹙眉道:「我倒是不觉得委屈,只是觉得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咱们不断的退让只会姑息养奸,让他们愈来愈过分,我不想要在这府中这样委曲求全的生活一辈子。」
「你想怎么做?」池少霆问。
「像今天这么做,与他们硬碰硬。」一顿,江夕荷又道:「就怕这样做不知会不会替你惹上什么麻烦?」
「不就是一个不孝之名,有什么麻烦?」池少霆毫不在意的说,然后支持她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担心会替我惹麻烦。」
「你现在为太子做事,就不怕太子因此对你有什么看法吗?」
「太子知道我与父亲不和之事。」
「不和是一回事,反目成仇却是另外一回事。」江夕荷忍不住叹息。「如果哪天有人拿你不孝之事在太子面前说嘴,太子能不理会几次?现今用人之际可以不理会,未来等那位坐上龙椅之后,他能继续我行我素的不顾言官们对你的批判吗?」
「大不了不做官就是,咱们隐居到谷村去,你不是比较喜欢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吗?」池少霆亲了亲她的额头。
「如果真走到那一步害得你不得不辞官隐居,空有鸿鹄之志却有志难伸的话,那我岂不是罪过大了?你不会就此怨恨我一辈子吧?」江夕荷问他。
「我哪有什么鸿之志?」池少霆失笑道。
「少来了,男儿志在四方,谁不想成就一番大事业?」江夕荷朝他翻了翻白眼,一点也不信他说的话。「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功成名就吗?不然那些读书人这么辛苦读书做什么?」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如果你真不在意,当初又何必要回来,可以一直隐姓埋名的待在谷村里生活一辈子不是吗?」
池少霆摇摇头,道:「我即便不为自己,也得为外祖父和庄家回来讨个公道,庄家在父亲的身上投注了不少心力,本以为将来朝中有个女婿好办事,怎知却遇到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庄家好心没好报,更不能任由父亲再这么继续恩将仇报的一错再错,不过最重要的是,我必须将自己的身分找回来,否则咱们的子孙主来要参加科考仕途的话,身分来历将会是个太问题。」
江夕荷愣了下,她还真没考虑到那么久远以后的事,子孙啊……
「照你这说法,如果哪天你真被迫辞官,难道就不会影响到咱们的子孙后代吗?」她问他。
「自然不可能全无影响,但至少身分不会有问题,还有便是面对外祖家时,咱们不必觉得愧对或歉疚。」池少霆拥抱着她轻声叹道。
「其实你根本不想回来面对这一切对不对?」江夕荷问他。
池少霆沉默了一下才缓声开口道:「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感觉好像没什么必要。他给我一条命,我还他一条命,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行其道,两不相欠。」他说得漠然。
「你这是没有爱,哪来恨?」江夕荷依在他怀里,忍不住叹息。「只可惜血缘这种东西却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划清界线的。」
「我知道,所以我们现在才会在这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回池家的目的除了将自己的身分找回来之外,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想帮庄家在京里找到一个可靠的靠山,例如太子或其它在朝中地位稳固的高官,那么即便未来你因不孝之名而被言官弹劾辞官,你也不在意喽?」江夕荷将话题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