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特特,她快乐得要翻天了,她是个期待当公主的小矮人,她希望被疼被哄,希望当个货真价实的小女人,可现实生活总逼着她宠人哄人照顾人、逼着她撑起一片天。
她其实不喜欢当顶梁柱,她更喜欢有顶梁柱可依靠,而蒋默安乐意为她撑起所有。
他们是对配合度一百分的恋人,他们可以在彼此身上找到幸福与安慰,他们总是因为对方的笑而快意,因为对方的愁而忧心。
而今天,特特觉得难过了,她看着电脑萤幕,久久说不出半句话。
蒋默安一进门就发现她的表情不对,心急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他习惯用自己的力量为她驱逐不安,「怎么了?」
窝进他怀中,特特抬起头。她知道没必要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再不会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他们,可是……她抿起嘴,不想表现得那么可怜,但声音离开喉咙时便带出哽咽。
「不见了。」
「什么东西不见了?」
「未来蒋默安的信。」她吸吸鼻子。「我确定没有乱按什么按钮,我不晓得为什么会不见。」
对蒋默安来说,那些信的存在与否已经不重要,他们只要照着计划一步步走,那些贪婪自私之人必将竹篮打水一场空,而那些奸恶之徒也会得到应得的报应。
只是特特的伤心,伤了他的心。他发过誓,因为老天给他第二次机会,他将再不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让特特难过伤心。
飞快接手电脑,他说:「不要担心,我救救看。」
看着两人的互动,章育襄实在很想巴上蒋默安的后脑。救不救有差吗?要是他就不会救,没事让喜欢的女人和一年后的自己对话?没事看两个人一起共同回怀过往?
蒋默安神经没有错乱,他都要错乱了!想聊天说话,蒋默安本人就在身边好吗,何必去找一年后那位?难道只差一年,那个比这个成熟稳重得多?
蒋默安没理会章育襄的挤眉弄眼,用特特的帐号发一封信给未来的自己。
但是不久后叮的一声,手机震动,低头査看,那封信进入自己现在的信箱里。
特特的沮丧让他再接再厉又写一封,传送。
一、二、三……叮!又送到他现在的信箱中。
连试过五次,蒋默安放下电脑,伸手把特特的长发理到她身后,认真解释,「我想不是你的问题,应该是那个时空的BUG已经被修复,我们再也无法收到未来的蒋默安的信。」特特也猜到了,还是垂头丧气。
章育襄大翻白眼,坐到病床另一边,转移特特的注意力,「宁宁到家了吗?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每天都打,不过为了省钱,我们只在通讯减价时间说话。」
省钱?他又想翻白眼,怎么一个两个脑袋都有BUG?她们不知道自己有多富裕吗,连打电话这种小钱都要省?
满脸无奈,他拿出自己的手机,说:「董事长给的薪水不错,我不必省钱,你大方、你慷慨、你尽量打吧!」他按下号码与扩音键。
电话那头很快接起来。
「喂,请问哪里找?」声音明显刚刚才睡醒。
「小姐,都几点了还在睡?我敢确定,你的头脑是因为使用率太低,才会锈得这么严重。」
章育襄的声音让宁宁瞬间清醒,她被吓到了,猛地起身,动作太大,电话那头瞬间传来匡啷匡啷的声响,其中有一个非常清楚的声音——砰!玻璃碎裂,紧接着哒哒哒哒……无数玻璃球在木质地面上撞击滚动的声音。
特特没时间伤春悲秋了,急忙问:「宁宁,你睡在谁的房间?自己的还是我的?」
宁宁没回答。
「你睡在我房间对不对?你把我的玻璃瓶打破了对不对?杨、宁,我踉你有仇啊!」
「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整理干净,我会买一个新的玻璃瓶,把你的玻璃珠全部装回去……」
「你买不到了,那是……厚,你快把我气死,有你这种妹妹,我都不需要敌人了啦!」她气急败坏,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诸事不顺?
听见两个人的对话,章育襄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抓抓头发,向蒋默安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见蒋默安挥挥手,章育襄像得到特赦似地抓着手机快步离开病房。
电话那头沉默三十秒后,宁宁说:「姊,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我现在马上起床背英文单字好不好,妈妈说要帮我报英文补习班,我发誓这次再也不会跷课,我会努力冲托福成绩……」
见她这样小心翼翼地讨饶,章育襄的心泡了水,变得柔软,他取消扩音,温柔的说:「没事了,有默安在,他安慰你姊的本事一级棒,那个玻璃瓶很重要吗?」
「应该是,姊姊常常摸它、对着它哭。」
「你姊姊很爱哭?」
「才怪,她从来不哭的,阿疆哥哥说,她只有想起蒋默安的时候才会哭得乱七八糟,所以我讨厌他,我投阿疆哥哥一票。」宁宁闷声说。
章育襄叹气,觉得自己有义务好好教育她,「状况一:没有蒋默安,特特像过去那样想起他就哭;状况二:蒋默安就在身边,特特不必靠想象才能见到他,见一次开心一次,看一天快乐一天。你要选择哪个状况?」
「阿疆哥哥在,姊姊也会笑。」她就是很讨厌会把姊姊弄哭的臭男人,她才不要对蒋默安低头妥协,就算老爸、老妈手上的票已经悄悄投给他,她也不要喜欢他。
「知道两者的差别在哪里吗?」
「哪里?」
「两人在,特特都会笑,但默安不在特特会哭,阿疆不在特特不哭。宁宁,如果你真有那么喜欢特特,一定能够做出正确选择。」
见电话那头的宁宁转为沉默,知道小屁孩正在心里打仗,他耐心地等待胜负分晓,不久宁宁「嗯」了一声,章育襄知道,她松动了。
之后宁宁问道:「评估的结果出来了吗?我和姊姊有人可以捐肝吗?」
「有。」
「真的?是谁?」她问得很急,口气里却有说不出的开心。
「是你,会害怕吗?」
「有一点,不过我很高兴,手术的时候姊姊能够回来陪我吗?」姊姊不在身边,她才晓得自己有多依赖。
章育襄认真想了想,这会儿想把默安和特特拆开,恐怕是不可能的任务。他笑着回答,「我会陪你,有我在,你不需要害怕。」
同时间,在病房里,蒋默安把特特抱在怀中,因为行动不便,特特早习惯让他搂来抱去,应该说在六年前,他们就习惯了彼此的身体。
那时的熟悉契合还在,那时的默契甜蜜还在,彷佛他们从未从彼此身边离开。
把头靠进他的颈窝,和他的身体线条一起喜欢的,还有他的温暖,特特在他怀里轻轻蹭着,蹭得蒋默安欲望顿生。
强忍扬起的欲望,蒋默安吐气,哑声问:「摔坏的玻璃瓶是我们一起去玻璃工厂吹的那个?」
「嗯。」
那是系上举办的活动,她是小学妹,轮不到她参加,但是她不去蒋默安便不去,他宁愿留在家里吃她烤的蛋糕、宁愿和她在床上窝一整天、宁愿看她翘着屁股把地板抹得亮晶晶,也不想去当一票女人的性幻想。
于是班长抓着特特的手臂,求她务必要参加,并且慷慨地帮她出钱,因为蒋默安出席,就会有很多女同学愿意出席。
大概所有的女生都认为他们的爱情,只是一种短暂的蒋氏脑残现象吧,她们相信两人的关系如果不是一场谎话,就是个不好玩的游戏,这样的游戏通常不会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