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机会亲近路公子,她怎么会反倒往外推呢?
寒招财哪能不推,她虽对他动了情,可如今对她最重要的,是在杏花村的家人,为了回去,她就不能与路挽风有什么牵连,以免届时脱不了身。
“听说你昨日在问心观里遇见路挽风和他祖母,他祖母还同你说了好一会儿话。”翌日,寒招财来向秦氏请安时,秦氏问这事。
“刚巧路老太太也去那儿拜神,因为我同她孙儿一块遭了船难,所以路老大太便安慰我几句,还有嘱咐我要度诚的拜神,谢谢神明的保佑,其他的就没多说了。”寒招财不不知这事是谁告诉秦氏的,随口回了几句。
秦氏没有怀疑她的话,轻轻颔首说道:“你这次能平安回来,是该常去观里上香,答谢神明的庇佑。”
因为娄德山前两日在她面前称赞娄竹心十分聪慧,颇有经商的天分,对于将她嫁到路家的事有些顾虑起来,是故秦氏对娄家、路家联姻之事也没先前那么殷切,没有扼腕庶女没跟路挽风说到话。
再与她说几句话,便让她和其它几个媳妇和丈夫的侍妾们离开,留下二媳妇交代一些府里头的事。
虽然如今她是当家主母,但这两年来她渐渐让老二媳妇帮她分担些事,毕竟往后这娄家还是要交到自己儿子手里,她有意让老二媳妇学着怎么掌家。
寒招财与二位嫂子和其它几个侍妾一块走出院子,她正要回自己住的小院时,发现有人注视着她,她抬眸望过去,见是娄德山的一名侍妾伍姨娘。
这伍姨娘是娄德山几个侍妾里最年轻的一个,看起来约莫只有二十岁出头,五官柔美,说起话来声音细细柔柔,平素里话不多,她进娄家几来,与她说不到五句话。
“伍姨娘有事吗?”她朝她点点头,问了句。
伍姨娘粉唇轻启,细声问道:“我听说四姑娘先前遇上船难,受到惊吓,以前不少事都忘了,可是真的?”
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及此事,寒招财颔首道:“没错。”
“那你可记得……”说了几个字,伍姨娘犹豫的轻咬着下唇,没再往下说。
“记得什么?”她不解的问。
伍姨娘略下迟疑,才启齿,“四姑娘绣功极好,在去拜寿前曾说过要帮我绣条鸳鸯手绢,也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寒招财一愣,想了想,轻摇螓首,“对不住,我想不起来有这事了。”
“那手绢……”伍姨娘一双水眸盈盈望住她。
被她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寒招财无法硬起心肠说出拒绝的话来,“要不,我再绣给伍姨娘可好?”
闻言,伍姨娘柔柔一笑,“那就麻烦四姑娘了。”说两句客气的话,她莲步轻摇的离开。
寒招财有些头疼,她的绣功很差,哪能帮她绣什么鸳鸯手绢。
回到小院后,她试探的问了奶娘,她院子里谁的绣功最好,得知是惜花那丫头时,她刻意避天冬菊和奶娘她们,私底下去找惜花,吩咐她绣这条鸳鸯手绢。
“绣好后,我赏你三十文,不,四十文钱,不过这事你不许再让其它人知道,明白不?”她不想这事传出去,让伍姨娘得知那手绢不是她亲自所绣,同时也怕冬菊和桂婶起疑。
听到能拿四十文钱,惜花高兴的直点着头,“奴婢明白了,奴婢会避着人偷偷绣。”至于原因,她一个下人,也没必要问太多,主子的吩咐照做就是。
见她这般听话,寒招财十分满意,回到房里,开始筹谋离开娄家回杏村的事。
“……我不是告诉讨你,她多半是真的不记得那件事了。我亲自试探过她,先前那段时日她瞧见我时,总是不敢直视我,如今她彷佛真忘了那件事,这几日没再避着我,你就不要再疑神疑鬼,瞎担心。”
后院隐蔽无人的角落,一名男子与一名女子低声交谈着。
“我哪能不担心,那天她定是看见了。”
“不管她是不是看见了,她一直没把咱们的事抖出去就行了,否则你以为咱们俩还能好端端站在这儿吗?”
“她先前没说,难保以后不会说,就算这会儿是真忘了,万一以后想起来呢?”女子忧虑的道。
“我也不是没想过除掉她,可她命大,遇上船难,她身边那被我收买的丫头都淹死在淮江里,她却能平安回来,眼下在府里,可不好再动手。”
“你可知我为何会这么担小?”女子拾手抚着腹部,神色复杂的说,“是因为我肚子里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
“什么?”男子闻言一怔,下一瞬脸色愀变。
“前几个月老爷一直都待在京城那边,直到上个月才回来,要是让他知道我怀了两个多目的身孕,还不活活打死我!”女子的嗓音惊恐的隐隐发颤。
男子也有些慌了,“这事绝不能让他知道,你瞒着人想办法把孩子打掉。”
“我不是没想过这么做,但我担心在府里会被人发现。”
“我想个办法送你出去躲几日,你再打掉这孩子。”
这几日将娄家里里外外走了几遍后,寒招财发现若自个儿就这样不告而别,只怕不行。
娄竹心怎么说都是娄家的闺女,且那娄德山看起来似乎还颇为疼爱她,要是她突然失踪,娄德山定会派出不少人来寻她。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既然不能不告而别私下逃走,那就只能点事情出来,让自己失踪,最好是能让娄家的人以为她死无全尸,这是最万全的办法。
可该怎么做呢?寒招财站在后院眯着眼思忖着。
“四姑娘,这只蜘蛛可是有哪里不寻常?你盯着它已看了约莫一刻钟。”一旁陪着她的冬菊狐疑的出声问。
方才她陪着四姑娘在府里散步,走着走着,四姑娘突然停下来,盯着挂在树枝正在结网的一只蜘蛛看着,看得她一头雾水,不知一只蜘蛛有啥好看的。
寒招财从沉思里回过神,随口瞎说,“我是在瞧蜘蛛网,你不觉得这网结得很漂亮吗?”
“不觉得。”冬菊老实的摇头。
“你要学会欣赏这老天造化之美。”寒招财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提步往回走。
回到小院子里,瞧见屋里摆了几颗西瓜,她眼睛一亮,“这西瓜哪来的?”
“是伍姨娘从咱们城外庄子里带了一车回来,给咱们送几个过来。”惜花有些垂涎的瞅着那几颗西瓜回道。
“她不是近来身子不适,去庄子上避暑吗,怎么不到半个月就回来。”
“奴嬷也不知道,大抵是身子好些了吧。四姑娘,这西瓜可要切来吃?”惜花殷切的问了句。
“切两个来吃吧。”寒招财当即吩咐,接着想起一事,再交代她,“待会吃完西瓜,你把那条鸳鸯手绢送去给伍姨娘。”
惜花应了声,很快去拿刀子来切西瓜,寒招财分了她和冬菊一块,再让惜花拿几块给在廊下缝补衣裳的怜翠和桂婶。
吃着甜滋滋的西瓜,寒招财突然想到伍姨娘去庄子的事,灵光一闪,若是她也寻个理由去庄子,在那里出了什么事故的话,不就正好可以趁机离开吗?
刚想到这里,一个丫鬟踏进院落,“四姑娘,老爷吩咐您过去一趟。”
思绪被打断,寒招财纳闷的看向来传话的丫鬟,“爹找我有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老爷在书房等四帖娘。”
“嗯,我这就过去。”
寒招财起身擦了擦嘴,带着冬菊,跟着那来传话的丫鬟到了娄德山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