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如此,那么所有的意外都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邪恶的种子,早在她们心里落了根、发了芽,如今已长成了树也开了花。
与他订婚的陆诗妍昏迷不醒,跟陆诗妍有着相同气质及才能的向丽平也死了,她们的下一步是什么?加害昏迷的陆诗妍吗?
不,他绝不能让她们得逞,他要保护陆诗妍,不过在他未能亲自保护她之前,他得让赵氏母女认为她对她们已然不造成任何的妨碍。
「雪鸿哥哥,向姑娘死了,我知道你一定非常伤心……」陆诗媚眸子含泪看着他。「你怪我、骂我、打我吧!你这么不说话,我……我更难受了。」
此刻,他心里已有了盘算。
「雪鸿哥哥,你……」陆诗媚一脸愧疚地望着他。「你说说话好吗?你骂我,我心里才能舒坦些……」
靳雪鸿眉心一蹙,一脸温情,声音柔柔软软地道:「我为何要怪你呢?」
他终于开口,而且语气及表情都如此平和,教陆诗媚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因为是我害死了向姑娘,若我不找她一起去郊山,就……」她一脸愁容凄怆。「我看得出来雪鸿哥哥很喜欢向姑娘,她的死一定让你非常伤心……」
「喜欢?」靳雪鸿微顿。「你指的是……」
「虽说雪鸿哥哥跟姊姊定了亲,但富贵人家的男主人三妻四妾也是寻常之事,雪鸿哥哥若想把向姑娘收房为妾,那也在情理之中。」
他微微一笑。「你误会了。」
「误会?」她惊讶地看着她。
「我对向姑娘只有兄妹之爱,只有惜才之情,绝非男女之情。」他说。
陆诗媚一听,眼底闪过一抹藏都藏不住的狂喜,可旋即,她又想到若一切只是误会,那她跟她娘岂不是无端背上一条人命?想起向丽平在水里冷冷瞪着她的表情及眼神,她顿感背脊一凉。
为了消弭内心的罪恶感,她不断说服自己,不,不是误会,向丽平不是毫无理由遭到她跟她娘谋害的,她就是颗挡路的石头!
「我以为雪鸿哥哥恨我……」陆诗媚语带试探。
「为什么?」靳雪鸿的态度比之前更加温和,甚至是温柔。
「雪鸿哥哥在溪畔狠瞪着我时,我心里不知道有多痛苦难受,我以为你是在怪我,所以……」说着,她故作伤心状,低头拭泪。
他深了一口气,然后又长叹一声。「这是她的命,不怪谁。」他直视着她,唇角微微上扬。「你也别多想,不管是诗妍的意外,还是向姑娘的死,都是不可违逆的天意罢了。」
听他这么说,陆诗媚心里顿时燃起了无限希望。
若他对向丽平无意,而姊姊又昏迷不醒,那么他眼前除了她,再无别人了吧?她决定试探他的口风,看看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及想法,于是她眼眶含泪,楚楚可怜的着他。「雪鸿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如此在乎你的想法吗?你知道为什么当我以为你生我气时,我如此痛苦难受吗?」
靳雪鸿摇了摇头。
「因为、因为我对雪鸿哥哥……」她蹙着细眉,故意欲言又止。
「二小姐,你……」
「可以不要叫我二小姐吗?」她抬起眼望着他。「叫我诗媚,可以吗?」
到了这儿,她已露出了马脚。而她的所有回应及反应,都一一验证了他的猜测及怀疑。
一切的一切,几乎都有了答案。
不过既然她还在作戏,他当然得奉陪,于是他回道:「当然可以。|
「雪鸿哥哥,你……你可明白我的心意?其实我对你……」陆诗媚羞涩地低下头。「我知道我没资格对你说这些,我、我……」
「诗媚,」他打断了她,「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不是木头。」他不断做出她所待的回应,好让她一步一步地踏进陷阱里。
她惊喜地猛地抬起头。「雪鸿哥哥,那你对我是……|
「诗媚,你是个好姑娘,又如此花容月貌,没有人见了你会不喜欢的。」
闻言,陆诗媚瞪大了眼睛,内心一阵狂喜,他的意思是……他也喜欢她吗?
「雪鸿哥哥,」她迫不及待地向他表明心意,「姊姊至今昏迷不醒,靳陆两家的亲事就这么悬宕着,爹担心会误了雪鸿哥哥的终身大事……」
靳雪鸿静静等着她把话说完。
陆诗媚有些犹疑害羞地道:「荷雪鸿哥哥不嫌弃,诗媚愿意代姊姊出嫁,服侍雪鸿哥哥,一起等待姊姊醒来。」
「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等姊姊醒来,我们姊妺俩可一起服侍雪鸿哥哥,而在这之前,诗媚可以代替姊姊为你做任何的事……」说到这儿,她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靳雪鸿假意一顿,然后出惊讶又喜悦的表情。「你不怕委屈?」
陆诗媚抬起眼帘,娇媚的眼神朝他一勾。「一点都不委屈,能服侍雪鸿哥哥,是诗媚之幸,求之不得。」
他深深一笑,点了点头。
人一旦沉浸在无边的欢愉及喜悦里,便会失去防备,他只给了她一点甜头吃,她便心花怒放,毫无戒心了。
是了,他的怀疑在她的脸上及眼神,全都有了答案。
「若你不感委屈,那我择期登门拜访,跟陆叔叔商讨此事。」
「真的吗?」她喜不自胜,一时忘情地轻呼,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太不矜持,赶紧收敛情绪。「那……那我跟娘立即返回安阳向爹禀报此事。」
「劳烦你跟婶娘了。」看着陆诗媚欢快离去的背影,靳雪鸿的眼底迸射出阴鸷深沉的光。
第7章(1)
在靳雪鸿协助向家替向丽平治丧的同时,他已派人打听赵氏母女的一切,寻找她们害命的蛛丝马迹。
「呜呜呜……我苦命的女儿啊!」
「我的心肝女儿啊,你回来呀,回来呀……」
站在向丽平灵前,见向家两老哭得肝肠寸断,靳雪鸿神情凝肃而悲伤。
「丽平啊,我的亲闺女呀,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啊?」向夫人哭得都岔了气,「你怎么忍心啊?丽平,你怎么能丢下我跟你爹呀?」
看向家二老如此伤心,靳雪鸿内心亦感愧疚,向丽平可以说是他间接害死的。因为认为她听见了什么,他才会故意带她同行以便观察,没想到竟将她推向危险境地,让她成了赵氏母女非拔不可的眼中钉。
想到自己一时的疏忽,竟害死了一个如此聪明有才的好姑娘,他就忍不住恼恨自己。
他在她灵前默念着:向姑娘,丽平……你放心,我会代你照顾向老爷及向夫人,也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少东家……」突然,身后传来康百鸣刻意压低的喊,他转过身,只见康百鸣一脸慎重地道:「狗子回来了,在外头。」
「嗯。」靳雪鸿吩咐道:「向家这儿你帮忙看着,向家有什么需要,都由万宝斋处理。」
「明白了,少东家。」康百鸣神情哀伤地道,「我一定会把向姑娘的后事办得体体面面的。
靳雪鸿淡淡一笑。「大掌柜办事,我自然放心。」说完,他走了出去。
向家门外,一名蓝衫男子正候着。他是狗子,也是靳雪鸿的探子。
狗子今年虽然才二十二,但因父母早逝,在江湖上走跳已有十数年。早些年,他四处为家,去了很多地方,自然也认识了许多人。
前年,他受靳雪鸿重用,成了探子,不管靳雪鸿要查访什么,他总能使命必达。
「少东家。」见他出来,狗子点头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