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秣镇渐渐回复正常的生活轨道,方圆百里内也失却盗贼的踪影。撒克尔一行人当时驻守的目的,至此圆满达成。
他们是典型的大漠汉子,四处奔徙、浪迹天涯,如今该是向前奔行的时候了。
宫氏人马呢?
撒克尔瞒着润玉,私下找来宫泓一伙人,问清他们接下来的动向。
「以孱弱的宋人而言,你们还算差强人意。」这句话已经最接近撒克尔的赞美标准。
「多谢,以强横的蒙古蛮子而言,你们也还算讲道理。」宫泓笑着回敬。
「宫兄,反正你回中原也没事干,不如跟着我们一起行走关外,大伙儿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当一辈子的好兄弟。」噶利罕快言快语,热情邀约这群误打误撞结成的朋友。
宫氏一行人互相交换眼色,其实都很心动。
「可是我们家里还有年迈亲长,总不能一走了之。」宫泓遗憾地摇头。
无奈的嘀咕声在宋人这一方蔓延开来。
「你们未来要如何抉择,旁人强求不来。」撒克尔拍拍他肩膀。「反正我们总是在这片大漠浪荡,等你责任了了,若要出来寻访我们也不迟。」
「小玉儿,她……」宫泓看向准妹夫。
「她就交给我负责了,你没意见吧?」撒克尔笑得呲牙咧嘴。
「没,当然没。」他立刻也笑得灿烂可爱。
「唉!」钟雄突然叹起气来。
「怎么,你不愿意?」撒克尔的臂膀改搭到他肩上。
「不是。」钟雄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只是……宫泓,你娘知道润玉一路跟着咱们出来,届时咱们进了家门,小玉却不见了,这个责任谁来扛?」
对喔!大伙儿面面相觑。
「不成不成。」宫泓越想越害怕。「撒克尔,小玉还是得跟我们回家一趟,待她禀明了父母,你们再去双宿双飞。」
「她一进家门只怕出不来了。」撒克尔精明得很,不放人就是不放人。
眼看两方又要斗起来了,噶利罕赶忙插进来。
「各位,且听小弟一言。」
「你又有什么高论?」宫泓斜睨他。
「宫兄,你好象还有三个兄弟是吧?」
「那又如何?」
「不如何。」噶利罕得意洋洋地挺胸凸肚。「既然家中还有其它男丁,你奉养父母的担子就不必独挑了嘛!不如教钟雄他们回中原报讯,请令尊令堂拨个空出来逛逛,两方人马约定下个月底在上京碰面。」
撒克尔若有所思地接下去。「上京的人口杂,各族人马齐聚一城,我们走在街上,形貌不致太引人注目,乘机我也能拜见一下岳父岳母。至于你,不妨和小玉一起留下来,加入我们的行列。」
为了保有润玉,教他多收两个「拖油瓶」也没问题。
「是啦!日后你和小鱼想家,还可以一起结伴回去,我老大也好放心,岂不是一举两得?」噶利罕快乐似神仙。
宫泓登时心动了。
老实说,教他自己回去领受爹娘的责骂,他也没这等雅兴。
「好。」他二话不说,立刻应允。「钟雄,报讯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什……什么?」钟雄大难临头。这么一来,挨骂的人选由自己接任了,多惨哪!「不行不行,我也要留下来。」
其它人发现情况不对,纷纷鼓噪起来。
「别说笑了,我们也不回去受骂。」
「没错,我也不是长子,无所谓。」
当场一伙人就分赃不均。
「老大,怎么办?」噶利罕偷咬领头耳朵。
「别理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吵个水落石出。」还是撒克尔经验老到。「你留下来等着,一有结果立刻通知我。」
他两手拍拍,打算会佳人去也。
「喂,老大,你这样很不够意思。」噶利罕立刻抗议。
「闭嘴。」撒克尔掏出一块温玉交给他。「顺便帮我把这块玉砸碎扔了,别留下蛛丝马迹。」
「咦?这不是你失踪了很久的配饰吗?」噶利罕立时辨识出来。
「反正你照做就是。」或许他的手段有欠光明,可是,唯有处理掉那块「债务」,他才能免除后顾之忧,否则哪天润玉恼了他,掏出玉佩来吩咐他放人怎么办?
怪不得他嘛!
撒克尔吹着口哨,离开乱成一团的议事屋。
议事屋外,润玉提着一框竹篮,娉婷接近战场。他悠闲地迎了上去。
「你们谈完了吗?我正要送酒过去。」润玉言笑吟吟,抬了抬手腕示意。
「他们还不渴。」撒克尔接过酒篮,突然横腰抱起心上人。
「你又想上哪儿去?」她已经被抱习惯了,见怪不怪。
「任何能让我们独处的地方都成。」他抡起美人就走。
议事屋里,战况依然激烈,然而那都不是他们俩的问题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