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珍奇艺社」工作两年多,戴岩静还是跟同事维持淡如水的交情,她的座位在社内最偏僻角落,平日也不会有人打扰,她畏光低调,当女同事们因为老板那位帅哥外甥郑仁凯出现,前仆后继奔上去围着放电,戴岩静总是无感地待在角落不感兴趣。
不过,她还是间接听说了郑仁凯的「丰功伟业」,据说社内一半女人都和他有一腿,他的名言是「上床可以承诺不行」、「性是运动,跟吃饭睡觉一样」、「女人太可爱,不能只爱一个」。
我一一呸!下流的家伙。
她不屑,就是有这种人,玷污了神圣美好的爱情。
戴岩静看看伤口,搜出医药箱,打算随便包扎一下,就跑去嗑烧肉。
咻,拆下那家伙的围巾,扔地上,等等,又把那条咖啡色围巾拾起来验,嗯,摸摸材质、看看牌子,夭兽!是G!org!o Arman!的羊毛围巾。
「一条要好几千吧?」真奢侈,用这种高档货,怪不得女人不顾他下流的人品,全扑上去倒贴。
「我不希罕一一」围巾又丢地上,哼,最讨厌自以为很帅又有钱,就拽兮兮的家伙。
戴岩静卷高袖子,检查伤口,只有表皮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不严重,拿出碘酒滴在伤口,撕了一块防菌贴布贴上去,贴得歪歪绉绉也不Care,要是控制狂老妈在这,一定会坚持把贴布上的绉痕抹平,然后叨念她做事敷衍巴拉巴拉的。啊,这就是一个人住的好处啊,没人啰嗦,她在这个家是大爷,爽!
拉下袖子,戴岩静舒爽地灌一口啤酒,喃喃地调侃不在场的郑先生。
「就知道耍帅,是,长得帅但脑残,保镖嘛,肌肉发达,头脑当然简单哈哈哈哈哈哈,这叫平衡……」铃一
手机响,她呻吟,逃避,不想接,收工后最怕的就是电话声了,手机不接,换室内电话狂响,答录机运作,对方留言,是郭晓阳。
「『眼镜』,一分钟内把话筒拿起来,不然老板会直接过去找你,」
「喂?」快接起。
「我们回公司了,老板问你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我受伤唉!」有在家休养的权利吧?
「我说了,老板一听到你受伤,非常非常关切你的伤势。」
「知道,我会好好休息的。」
「B」t,老板要我跟他过去探望你,」
「千万不要。」戴岩静跳起来,美妙的烧肉夜啊!「哈,这么怕我们去你家?」
「帮我转告老板,我非常好。」
「没昏倒也没大失血?行走自如?」
「当然,只是表皮一点划伤,我很好。」
「太棒了,六点米拉餐厅集合。」
「why?」
「老板想犒赏我跟仁凯还有你,他说我们特地去五股出差,坚持要请我们吃非常高级的法国菜,助理正在订位,」法国菜!饿死比较快,戴岩静倒在沙发,装虚弱快断气,事实上也饿到差不多了。
「我吃了消炎药,很虚弱没办法出门。」
「我告诉你,」郭晓阳压低声音说:「老板最讨厌人家不给他面子,你最好出现。」
「我没出现有什么差,你在就好了吧?」有美女陪坐就行了。
「有差,因为老板的风水师要他这礼拜特别注意名字有山的女人,强调要对她们很好,请她们吃饭,否则会遭到厄运。」
「我名字有山吗?」戴岩静想了想,靠夭,有唉,「我一定要到吗?」戴岩静垂死挣扎,感觉烧肉越来越远。
「你觉得呢?住在老板免费提供的宿舍,独自享用三十坪大公寓,名正言顺拒绝爸妈骚扰,你觉得你应不应该慎重对待老板?」
「是风水师说房子差,老板才让我住的。」
「好,我转告老板你不想来,老板,眼镜说她一一」
「喂喂喂,我去我去啦,我盛装出席。」
「盛装可免,反正你怎么穿都一样,你是可爱的大黑熊啊,哈哈哈。」
「唉。」笑吧笑吧,随便啦,反正烧肉没了啦,戴岩静好悲哀,抚着肚子,颤着嘴角,咽着口水,想着遥不可及的烧肉。
从中午期待到晚上,就为这一餐卖力,期待晚上可以爽快吃肉喝酒,why? why? 当老板的怎么这么不懂小员工的心?请吃饭不如发餐券,再不然折现嘛!
呜……上班的时候把身体卖给老板,收工后还要拖着肉身跟老板吃饭,都不知人家压力有多大,戴岩静没劲,烧肉没了,沮丧,万念俱灰啊,懒洋洋的穿回破外套,穿上鞋,垂头丧气出门去。
六点,在「米拉」餐厅包厢,「珍奇艺社」核心人物准备用餐,一身白制服的男侍者,微笑着伺候大家。
用餐空间宽广舒适,装潢呈现华丽的法式宫廷风格,水晶灯、粉红蜡烛,花纹繁复的高级地毯,令人宛如罝身皇宫里,这里光是点一客套餐,就要一千八百元起跳。
老板郑厚德是郑仁凯的舅舅,他六十几岁了,身材精瘦,保养得很好,重视养生,面带笑意,台面上行事温和民主,暗地里却非常坚持己见。戴岩静一来,郑厚德心疼地打量她。「外套都割破了,很严重吧?没想到有仁凯在,你还会受伤,仁凯,这不像是你会发生的失误啊?」唉,郑仁凯的自信再次受打击,可恶,他脸一沉,戴「眼镜」是故意的吗?干么穿破外套来?!
「老板不要怪他嘛,当时他出手救了我跟老板还有老板儿子,三个人啊,又不是千手观音哪能同时顾到所有人?」郭晓阳笑咪咪解释。
「别人我不管,但是第一要保护的是你跟岩静才对吧?岩静,很痛吧?」
「还好啦。」戴岩静露出招牌假笑,客套话可免,肚子咕咕叫啊!
郑仁凯注意着戴岩静,悄声问郭晓阳:「觉不觉得戴岩静跟老板笑的样子,嘴角弧度还有张嘴大小,和之前坚持不让我们送她回家时完全一样?」
「第一天认识『眼镜』喔?」郭晓阳掩着嘴笑。「她敷衍人时都这样笑啊。」可怜的郑仁凯,此刻才惊觉到戴岩静的假笑才华,可见过去她在他心中多没存在感,要不是今天那场意外害他出糗,肯定会继续忽视她。
「爱吃什么?你先点?」老板问戴岩静。
「喔。」岩静推了推眼镜,检视菜单,指着其中一张图片。「我点『田螺镶鸡腿香草菌菇沙司』……」
「田螺容易有细菌唉……」老板嘀咕。
「不然改『香煎橙计鸭胸』。」
「鸭肉对伤口不好喔。」老板低声说。
「『勃艮地红酒炖牛肉佐洋竽泥』……」
「吃牛对财运不好,这里的龙虾很有名,要不要吃龙虾?」
「太棒了,就吃龙虾。」戴岩静假笑出笼,讨厌跟人吃饭就是这样,意见真多。
「不要被我影响喔,想吃什么就点,没关系。」
「龙虾好,我爱龙虾。」岩静懒得说服老板,他说了算,只要快点上菜,饿扁了啦!郑厚德满意了,抬头,对侍者交代:「『火烧龙虾搭蔬菜小丁』。」看老板跟眼镜一番对话,郑仁凯跟郭晓阳偷偷窃笑。
「眼镜的假笑又出现了。」郑仁凯跟郭晓阳说,这个戴岩静越瞧越有趣。
「跟你赌,眼镜现在超不爽的。」
郑仁凯看眼镜对老板频频假笑。「笑得一模一样,她怎么成这种功力?」郭晓阳耸耸肩。「她对我也这样,真不知道她的真心在哪。」谁有兴致表现真心啊?戴岩静现在超不爽的,被迫放弃最想吃的烧肉,寒流天,饥肠辘辘赴约,还要配合老板意见点菜,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