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夫人怎么会这般看着二爷,心中奇怪的退了出去。
待青眉一离开,盛明封便坐起身,怒视胡兰悦,质问她,「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他这一动怒,已稍稍平息下去的疼痛又复发了,疼得他不得不再躺回床榻。
见他情绪这般激动,为了自个儿的身子着想,胡兰悦冷静的安抚他。
「你先别激动,有事慢慢说。我过来也正是为了这件事,今晨我醒来便变成了二爷,我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不知二爷最近是否有遇上什么不寻常之事?」她觉得他一来便出了这事,问题恐怕是出在他身上。
「不寻常之事?」盛明封忽然想起昨晚作的那个怪异的梦,梦里的事他仍记得一清二楚,他记得梦里那女子说,要完成他一个心愿,让他当一个他最想当的人,难道是……
那该死的女人,他怎么会想变成一个女人,而且这女人还是他的妻子!
第2章(1)
胡兰悦见他神情惊疑不定,似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眉目了?」
盛明封犹豫着该不该说,但思及如今两人的处境,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便将昨晚所作的梦告诉她。
他脸色阴沉的说:「那女子说,若是我反悔了,想换回原来的人生,那么就必须在过年前,找到一个叫圣诞礼物的东西,才能换回来,否则我将永远成为那个人。」那叫莫湘的女子哪里是在成全他的心愿,这分明是在耍弄他。
听毕,胡兰悦疑惑的问:「圣诞礼物?那是什么?」
「我也没听说过这东西。」
胡兰悦蹙眉忖道:「这会儿离过年约莫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时间所剩不多,若是找不到,那两人岂不是换不回来了?
「我会命曹方加派人手出去找!」盛明封阴沉着脸,接着警告她,「在找到前,你不准离开家庙!」此时她顶着他的身子,他必须看好她,以免她利用他这副身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听出他的意思,胡兰悦淡然颔首,「你放心,只要二爷好好的待在家庙里休养,我绝不会离开。」她更担心自己那副虚弱的身子,她的身子可不比旁人,是禁不起折腾的。
谈完这事,胸口处传来的疼痛让盛明封无法忽视,忍不住质问:「你这身子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一早醒来,胸口便痛得快无法喘息?」对着自个儿的脸说话感觉真是诡异,明明是看了二十几年无比熟悉的脸庞,此刻竟觉得有些陌生。
而胡兰悦看着自己那张苍白虚弱的脸庞,也有些恍惚的怔了怔,这与揽镜自照的感觉迥然不同,她忍不住抬手抚摸自个儿那张脸。
盛明封一愣之后,拍开她的手,「你做什么?」
「我从没有这般看过自己。」
她没有,他又何尝有,再说这种离奇的事,怕是除了他们外再没人经历过了,他沉下脸呵斥她,「现下该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要想办法换回来!」他接着想起
适才询问她的事,「你这身子胸口为何会这般疼痛?青眉说你这是犯了心疾?」她静默须臾,颔首承认,「没错,我自幼便患有心疾,大夫叮嘱我不能大喜大悲大怒,要清心寡欲,饮食要清淡,也不能跑不能跳,凡事都要慢慢来,以免犯病。」既然他变成了她,这些事情自然也无法再隐瞒下去,只好一一告诉他。
闻言,盛明封这才明白,成亲这几年来,她规矩为何特别多,又总是独自待在房里用膳,不出来与大家一块吃,原来一切都是为着这病。
他接着质疑道:「当初谈婚事时,为何没听你娘家人提起这事?」
事已至此,胡兰悦只好坦白将原因告诉他,「因为我爹娘担忧我会因病被婆家嫌弃,所以才隐下了这事未提。」见把事情说开,她索性趁此机会再提醒他,「二爷,我这身子可娇弱的很,这段时日请你务必要好好照顾它,尽量维持心境的平和,以免若是出了什么事,咱们俩换不回来。」
她这话隐隐透着一丝警告,她费心的照顾了这么多年的身子,可不希望一个不小心毁在他手上,她可还冀望着陪女儿长大。
盛明封觑向她,她坦然迎视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却,那眼神平静中却又流露出一抹坚持,似乎不曾因这番奇异的遭遇而生起一丝慌张。
他忽然想起两人成亲四年来,他一直以为她性子淡漠矜持,如今想来,必是她顾虑到心疾,为了不让心情起伏过甚,影响身子,而克制了自个儿的心绪。
拖着这样的病体,却还能这般刚毅坚强,他不得不佩服她,允诺道:「你放心,你这身子我定会好好照看,不让它出一丝差错。」
「娘,莹莹来看您了。」这时穿着一袭湖绿色棉袄的小丫头咚咚咚的跑了进来。
看见女儿,胡兰悦很自然的蹲下身子,张开双手想拥抱她,不想女儿竟直朝床榻而去,没搭理她。
劳莹来到床边,趴在床榻旁,担忧的皱着小脸。
「青姨说娘又犯病了,胸口这儿还痛吗?莹莹帮娘呼呼,把痛痛都赶跑。」她抬起小手按在娘亲的胸口,一边轻揉着一边呼着气,「痛痛快走、痛痛快走……」盛明封神色不自在的僵住,他没与女儿这么亲近过,此刻被女儿这般疼惜,有些不知所措。
可看着女儿那张布满关心的小脸,不知怎地,他心头霎时软了下来,再瞟见站在一旁的胡兰悦,因为不明真相的女儿只顾着和他说话,丝毫不理会她,而一脸失落,他心中不由得感到一丝快意,一扫他今天在发现两人互换了身子后郁怒的情绪。
「娘好一点没有?」莹莹抬头有些奇怪的问。以往只要她这般帮娘揉揉吹吹,娘很快就会说「莹莹乖,娘好多了」,今天怎么没有?
盛明封哪里知晓这些事,与女儿大眼瞪小眼,他觉得这心疾哪里是她揉揉吹吹就能好,所以没有回答她。而莹莹不知母亲的身子里已换了个人,睁着圆圆的眼睛期待的望着。
胡兰悦见这情状,明白是怎么回事,失笑的抬手揉揉女儿的小脑袋,哄道:「莹莹乖,娘好多了。」
莹莹讶异的转过头看向她,爹怎么会对她说这种话?这是娘才会说的话。胡兰悦一把抱起女儿,动作轻松,不像往常那般吃力,她觉得浑身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忍不住抱着女儿转了几圈。
「……爹?」莹莹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爹,爹从不会这般抱她,也不会对她笑,怎么会突然……难道爹也病了?她忍不住抬起小手按在爹的额头上。
胡兰悦心中明白女儿定是发现「爹」的异样,才会这般,她轻笑问道:「莹莹这是做什么?」
「爹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爹很好。」她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好过。
她呐呐问道:「那爹怎么会抱莹莹,以往爹都不理莹莹的。」
听见她稚气的话,胡兰悦看向盛明封,他默然的垂下眼,为自己这三年来对女儿的疏忽感到歉疚。
原来女儿年纪虽小,却也能感受到他的冷待。
怀着愧疚的心情,盛明封很快再抬起头来,朝胡兰悦说道:「把莹莹抱给我。」
胡兰悦有些意外,不过仍依他的话,将女儿抱给他。
他坐起身,有些僵硬的抱着女儿那小小软软的身子,学着胡兰悦哄了女儿一句,「莹莹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