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约略向女儿说起,原来,清河王世子被家中的恶仆勾结外人掳走,并向王府勒索巨额赎金,然而那些人在拿了赎金后,却因被世子见过真容,打算杀之灭口,就在他们要动手之时,恰好胡宵路过,仗着过人的身手,打跑了那几名恶徒,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世子。
就在母女俩在房里说着体己话时,胡鼎元也找了女婿谈天说地论古今,东南西北扯了一番,最后才意有所指的说了句,「咱们胡家虽然不像前朝陶朱公、石崇那般富有,可家里多养几个人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他想试探盛明封是不是真心对待女儿。
「岳父多虑了,小婿的俸禄虽然比不上胡家的财富,但也养得起妻女,请岳父无须担忧,倘若今后岳父不想再与盛家合作也无妨。」
胡鼎元抬眉讶道:「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不,这是我的意思。我知道当年盛家与胡家在名义上虽是一块合作,但盛家并没有拿出多少钱,这些年来胡家给盛家的早已超过许多。」他心中既已认定了兰悦,就不愿让盛家继续向胡家讨钱。
「你真这么想?」胡鼎元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没错。」盛明封正色颔首。
胡鼎元见他这话似是真心实意,暗自欣慰,「你能这么想倒是不错,不过你母亲想必不会同意。」
自家母亲是什么样的人,盛明封心里明白,但儿不言母过,他也不好当着岳父的面批评母亲的不是,只委婉的表示,「母亲那里,我回去会同她说。」
盛家的情形胡鼎元多少也知道一些,明白盛家的事全由李氏作主,而她哪里舍得放掉他们胡家这株摇钱树,只怕盛明封也说不上什么话,因此摆手道:「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你母亲那里我自会应付。」只要盛家能善待兰悦,他不会真断了盛家的财路。
与女婿谈到这儿,确认他是真心对待女儿,胡鼎元也总算是安下心了。
第9章(1)
盛明封在胡家待了六日才启程回京。
这几日胡兰悦带着女儿陪在爹娘跟前,而胡家三兄弟则轮流陪着盛明封,老大、老二都好应付,最让盛明封头痛的是老三胡宵。
胡宵说要传授他防身术,可他练了一天下来,被他摔了八、九次,挨的拳头更是多的数不清,令他不得不怀疑,他是以教导之名行揍他之实。
胡原、胡涯却说他们与老三练手时,也免不了要挨个十几拳,多挨几记拳头,皮肉也就变得厚实耐打了,但他又不是需要上战场与敌人拼杀的武将,要耐打来做啥?
而就在他转身要走时,盛明封却听见那两人搂着胡宵的颈子,大力称赞,「揍得好!」
他猛然回头,冷峻的眼神冷冷盯着他们。
胡原赶紧嘿嘿一笑解释,「我是说阿宵做得好,这防身术挺实用的,练好了,一个打三个都不成问题。」
胡涯也忙搭腔,「除了咱们兄弟,阿宵可不随便教人,妹夫回去可不要懈怠,好好练,能强身健体。」
胡宵也说:「要想学得快,让我多揍几下也就会了。」
盛明封在胡家几天下来,对这三位舅子的性情多少了解一些,不像老大、老二那般性情圆滑,胡家老三性子直,不喜拐弯抹角,知道他说这话倒也不是在嘲弄,而是真心这么认为。
「多谢小舅子,我回去会好好练。」他认真的道。
等他们要回去时,一家子全站在门口,郑氏舍不得女儿,红着眼眶殷殷与女儿话别,莹莹也与在一起玩了几天的表兄弟姊妹们抱在一块哭红了鼻子。
盛明封也同三位舅子有几分熟稔了,几个男人虽不至于哭鼻子,脸上却也流露出不舍之情,说了几句叮嘱的话。
最后三人在胡家人的相送下坐上马车,缓缓驶离丰水城。
马车内,莹莹两只眼睛哭得红通通,偎在母亲的怀里,「娘,明年咱们还可以再来吗?」她舍不得疼她的姥姥、姥爷,还有表哥、表姊和表妹她们。
不等妻子回答,盛明封便先承诺女儿,「明年爹还会再带你来看姥姥、姥爷他们。」
「太好了!莹莹最喜欢爹爹了!」莹莹立刻破涕为笑,亲昵的揪着爹的衣袖赠着。
「莹莹这是有了爹爹就不要娘了?」胡兰悦佯作吃味的道。
「才不是,莹莹最最最喜欢娘了。」在她小小的心中,即使再怎么喜欢爹,但还是娘最重要。
路上三人说说笑笑,带着欢悦的心情返回京城。
一抵达顺安侯府,盛明封便被李氏叫去。
「后天就要开印上朝,你怎么到今天才回来,我不是让你陪你大哥到夏王府去走动走动,这会儿才回来,这年都要过完了,还拜什么年?」李氏一见儿子,便不悦的斥责他。
「我上回不是同娘解释过了,娘怎么还惦记着夏王的事?」盛明封眉峰微蹙。
「那分明是你的推拖之词,这事连你舅舅都认为可行,我已决定了,你明天就陪你大哥到夏王府走一趟。」长子官位低,若让他自个儿过去,她担心夏王不会见他,这才会坚持要次子陪着一块去,他好歹是个侍郎,夏王多少会给他个面子。
交代完这事,李氏接着探问儿子,「你这趟陪兰悦回去,胡家的人可有说什么?」
盛明封自嘲,「胡家的人刚见到孩儿,都恨不得揍孩儿一顿。」
「他们打你了?!」李氏闻言皱起眉,即使与次子不亲,可到底还是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她容不得外人欺了他。
他摇头,「胡家的人很明理,在孩儿向他们表明往后定会善待兰悦,他们也就没再计较过往的事。」
李氏不满的哼了声,「咱们肯娶胡家的女儿,可是抬举了他们,不管咱们怎么对待兰悦,他们都得感恩戴德才是,岂能有什么怨言。」接着,她语带命令道:「你待会去同兰悦说,让她先拿五千两过来,我已同亲家说好,要买下那血玉珊瑚。」
听母亲居然说得这般理所当然,盛明封心中不豫的驳斥,「兰悦手上的银两全是胡家给她的,咱们岂能拿,盛家难道已落魄到得靠媳妇接济的地步了?」
被儿子这般顶撞,李氏恼怒的斥道:「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兰悦是盛家的媳妇,就该为盛家分忧解劳,让她拿出些钱财来有什么不对?何况她既嫁入咱们家,除了她的人,就连她的嫁妆也是盛家的!」
见母亲依旧贪图兰悦的嫁妆,盛明封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娘口口声声说她是盛家人,可这些年来您有真心把她当盛家人看待吗?再说,本朝律法早有明文规定,媳妇带进来的嫁妆,归属媳妇私有,夫家不得强占,娘让她交给盛家,这依法不合。」为了不让母亲再打兰悦嫁妆的主意,他不得不抬出律法来警告母亲。
李氏被儿子这么一说,恼羞成怒,重拍一旁案几,喝斥道:「好啊,你现下是一心向着你媳妇,没把娘放在眼里了是吗?你说,是不是你在家庙养病那段时日,她给你下了什么蛊,以至于你现在事事护着她,连娘都敢忤逆!」
知道母亲不待见妻子,盛明封不想为广这事让母亲日后更加为难她,因此退让了一步,「她没有给我下蛊,您若要银子,我去筹给您就是,这事与她无关!」
李氏不仅没因他的退让而消气,反而怒火更盛,「怎会与她无关?当年娘让你娶兰悦为妻时,你心里便老大不愿意,所以这几年才会冷待她,哪里知道你去了趟家庙,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处处呵宠着她,定是她从中搞鬼,怕就连咏雪的事也是她从中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