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母亲那时虽不悦,却也没再提,本以为母亲放弃了,没想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就算我想,可咱们府里哪有办法一口气拿出那么多银两,不过为了替你大哥谋个好前途,就算砸锅卖铁,这笔银子也得筹出来。」李氏说着,有意无意的瞟了胡兰悦一眼。
胡兰悦垂阵敛目,静静喂着女儿吃饭,不答腔也不接话。
盛明封一口回绝了,「夏王的路子是走不通的,圣上不喜宗亲插手朝政之事,夏王绝不会为了区区一株珊瑚便犯了圣上的忌讳。」
江凤云反驳他,「那可不是寻常的珊瑚,是难得一见的血玉珊瑚,夏王为了得到它,定会破例的。」
盛明封淡淡的回应,「我在朝堂多年,虽与夏王没有什么往来,可也应当比大嫂还熟知夏王的脾性,这样一株珊瑚就想收买他绝不可能,若是拿刀子架在夏王妃的颈子上威胁他,倒还有可能。」京里的人皆知,夏王与夏王妃感情甚笃,夏王十分疼宠妻子,几乎唯妻命是从。
「可我爹说……」
江凤云要再驳斥,但李氏见次子摆明了不赞成走夏王的路子,抬手打断她。
「好了,这事改日再议,大过年的不提这事了。」
不久,众人吃完团圆饭,向李氏和顺安侯拜了年,便各自回到自个儿的寝房守岁去了。
第8章(1)
回到院子里,莹莹小手牵着爹娘,让他们并肩坐下,然后她小小的身子跪在两人跟前,用着稚嫩的嗓音向他们拜年。
「莹莹给爹娘拜年,祝爹身体康泰,鸿图大展,祝娘无灾无病,欢喜活百岁。」说完,她朝他们两人分别磕了个头。
胡兰悦笑吟吟上前扶起莹莹,给了她一个红色的荷包,「娘也祝莹莹一生平平安安,无忧无愁。」这是她对女儿最大的期待。
「多谢娘。」莹莹开心接过,接着看向父亲。
盛明封将她抱坐在腿上,揉着她的小脸,也塞了个事先准备好的红色荷包给她,「爹祝莹莹福慧双全,一生如意。」
「谢谢爹。」拿到爹娘给的两个荷包,她笑得很高兴,搂着他的颈子问:
「爹,莹莹还有一个愿望能说吗?」
「你说。」
「莹莹希望以后爹都能像现在一样这么疼爱娘和莹莹,永远都不要变。」她天真的说出自己心里最大的愿望。
盛明封毫不犹豫的承诺女儿,「会的,爹会永远这般疼爱你和你娘。」他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搂着妻子,三人亲密的偎靠在一起,「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再也不会分开了!」
青眉在一旁看着鼻子忍不住发酸,四年了,夫人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看着这一幕,她不禁为主子感到高兴,即使先前从夫人那里得知曹方要回去娶亲之事,她也不再难过了。
接着,盛明封与胡兰悦一起打赏了屋子里的下人,分赏完,便让他们各自下去。
见莹莹两眼已经半闭了,胡兰悦让奶娘带着她先去睡了,这么小的孩子用不着跟着守岁,她让青眉也下去歇着,青眉先给屋里的几个炭盆都添足了炭火,这才离开。
小厅里只剩下她与盛明封,外头有下人轮值守夜。
「二爷,咱们来下棋吧。」守岁要守到过了子时才能去睡,眼下还一个多时辰,只好找点事情来打发时间。
「好。」
摆出棋盘,两人一边下着棋,一边闲话家常,不久,盛明封见妻子脸上已有困意,便一把抱起她,「你身子不好,今晚别守岁了,我先送你回房去睡。」
她摇头,「不成,要是让婆婆知道我没守岁,怕是又要数落我了。」
「下人都在外头守着,没人会知道的,你安心睡就是了。且明天一早,咱们就得回丰水城,这一趟有两、三日的路程,得养足精神才好赶路。」
他直接将她送进房里的床榻上,帮着她宽了衣裳,将她塞进被褥里,小心替她掖好被角。
她搂着他的颈子笑道:「你这么惯着我,当心会把我宠坏。」
他啄吻了她一口,宠溺的道:「我只担心不够宠你,不怕把你宠坏。」
胡兰悦将他的手贴在颊畔,这回有他陪着回娘家,爹娘应当不会再为她心疼得又气恼又愁苦了……她开心的想着,一脸心满意足,须臾困倦的阖上眼睡了,他静静的看了她好片刻,素来冷峻的面容此刻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心里也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治好她的心疾,让她能如同常人一般,再也无须忌讳任何事,能大喜大怒,能跑能跳,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能与他一块白首到老。
大年初一,李氏的长兄李辉来访,李氏娘家原也是官宦人家,但自李老爷子仙逝后便家道中落,如今家族之中,仅剩李氏的三哥在一个偏远的小县担任县官。
李氏是在自个儿的院子里见兄长,盛明东也过来拜见舅父,与李辉叙着话。「我日前听你母亲说,你想争取左都御史的差事?」李辉看着与自个儿生得有几分相像的大外甥盛明东,脸上的神色充满了慈爱。
「可惜没有门路。」盛明东摇头,也许是因为他生得像舅舅,舅舅和舅母打小就特别疼爱他,因此他在舅父面前倒也无话不说,有些埋怨的道:「娘曾让明封在圣上面前提帮我提几句,他却说他分量不够,说不上话。」这事让他颇为不满,认为这分明是弟弟不愿帮他的托词。
李辉持平的说了句公道话,「明封年纪还轻,在朝中资历尚浅,你又是他的兄长,他难免要避嫌,这也无可厚非,要争这官位,还是得走别的路子才成。」
「我岳父倒是替我找了个路子。」
李辉关切的问:「是谁?」
「是夏王。」
「夏王?」李辉略一沉吟,颔首道:「他倒是个好人选,他是所有宗室里与当今圣上关系最亲厚的,倘若他肯在圣上跟前替你提个几句,兴许圣上就会把这差事给你了。」
盛明东听舅父所言与岳父相同,不平的看向母亲,「娘,您听舅父也这么说,可明封偏说夏王那里行不通,我瞧他压根是不想帮我争取左都御史那差事。」
听他这么说,李辉问:「你说明封不赞成找夏王,这是为何?」
盛明东便将弟弟昨夜所说的话告诉舅父。
听完,李辉说出自个儿的看法,「依我所见夏王的路子行得通,既然夏王喜欢那血玉珊瑚,咱们送了他,他就欠咱们一个人情,请他在皇上面前说个两句好话,那有什么难的。」
「可不是,但明封偏偏说什么圣上不喜宗亲干涉朝政,夏王不会为了株血玉珊瑚犯了圣上的忌讳。只不过是提个几句话,哪里就犯了什么忌讳。」盛明东心中越发怀疑弟弟是存心不想帮他,才这般反对。
「这明封也太谨慎了些,我倒认为若只花五千两就能讨得夏王欢心,那倒是值得一试。」
这时,外头有小厮来通报,「大爷,江公子与何少爷来向您拜年。」
盛明东向李辉告了个罪,先去前厅招呼前来拜年的朋友。
屋里只剩李辉与李氏,他积极劝说妹妹,「我瞧要不你就拿出五千两,买下那血玉珊瑚,让明东送去给夏王试试,不成的话也无妨,起码在夏王那儿露了个脸,往后有什么事也能说得上话。」
「我倒是想,可五千两啊,我一时之间也筹不出这么多来。」李氏说出自个儿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