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兼职的钱,又是几乎一分没剩花在了美发沙龙,沈大小姐这下心情大好,全然忘记了遇见肖逸的不愉快,拦了一辆计程车,沈蜜把漂亮的脚一收,优雅地关上了车门。
「司机先生,去富奥别墅。」
司机透过后照镜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如丝绸一般柔顺的长发上,一脸惊艳的驶进车道。
回家的路上开始下雨,刚开始的时候一滴两滴,很快便连成了线,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
「一会儿下去要弄湿我的头发了。」沈蜜望着车窗外的雨雾,幽然长叹。
司机微笑着说:「出门没带伞吧?跟我女儿一样。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迷糊,过了今天不顾明天。」
下车时雨小了点,沈蜜用包包遮在头顶,快速跑到高级公寓楼下,她将镜匙插入锁孔内,可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那钥匙每拧一下,就让她焦躁一分。
「不用试了。」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低音。
「谁?」沈蜜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举着一把黑伞,半张脸隐没在伞下。
她心里一凉,觉得那人诡异极了,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那人把伞举高,露出整张面孔。
「肖逸?」沈蜜眉心微蹙,「你怎么在这儿?」
「门锁被你房东换了。」肖逸没回答,声音低沉地说。
沈蜜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把脑袋里的恐怖片谋杀片全部甩开,忽然小脸一板,气不打一处来地怒吼道:「肖逸,你有病吧!撑把伞站我家门口,害我以为你是变态连环杀手!吓死我了!」
「变态连环杀手?」肖逸挑眉。
沈蜜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雨伞撑在自己头上,没好气地问:「你找我干么?」
肖逸还穿着去周家的那身衣服,很帅、很干净,雨水落在他乌黑浓密的发丝上,很轻易地就撩动了沈蜜的心弦。
这是个看脸的时代,尽管肖逸的人品已经被沈蜜拉进了黑名单,可显然她的少女心还是出卖了她。
肖逸白晰的脸颊上落了几滴水珠,他也不生气,「记得高中的时候,你是个挺文静的女生,原来脾气这么差。」
沈蜜立刻皮笑肉不笑地回击,「我还记得你高中时是个阳光少年呢!没想到会把老同学介绍去那种龌龊的地方,性格还这么阴暗!」
肖逸轻咳一声,忽然上前一步,站进了伞下,直视着她。
她比他站高了两个台阶,两个人一下子变成了平视,第一次站得如此之近,沈蜜觉得空气有点不够用了,她僵着身体,眨眨眼,明显感到心脏漏跳了一拍。
肖逸看着她,虽然面无表情,眼中却多了几分真诚,「我找你是为那天的事情道歉,还有欠你的钱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沈蜜紧紧地攥着雨伞,「……你终于肯承认欠我钱啦?多少来着?」
他低低地道:「二十万。」
「也没多少嘛。」她被他看得心头小鹿乱撞。
沈蜜自知是个肤浅的人,她喜欢钻石水晶,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在最烂漫的花样年华,她爱上肖逸的理由,首先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至于性格人品,全用少女理想中的完美来填补。
肖逸认真地说:「对我来说很多。」他将手里一直攥着的一张金融卡递给她,「这是我目前的积蓄,只有十万,密码是123456,剩下十万要怎么还,全听你的。」
他大概攥着这张卡站在这里等她很久了吧,十万块钱,是一个二十几岁年轻人全部的身家,他要赚多久?可他现在却毫无保留地还给她,只为不欠。
沈蜜接过卡片,忽然改变了看法,觉得他们之间或许真的有误会。
「肖逸啊,」她极其认真地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了。」
肖逸离她很近,幽幽的发香传来,令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她的头发上。
「你忽然靠我这么近,用你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就是说你不还钱了我估计也会点头,说不定我还会倒贴点呢!」
一句玩笑化解了误会和尴尬,让肖逸「嗤」的一声笑了。
「我没那意思。」肖逸带着淡淡的笑容退出雨伞,雨已经停了,他站在花坛边,抽出一根烟点燃,双眼微微眯起,吐了一口烟,「你给个期限,别太紧,我想想办法。」
沈蜜有些留恋方才他靠近的那一瞬间,她走到他身旁把伞收起来还给他,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你很厉害呢,这么年轻就能赚这么多钱。这十万块钱我收了,剩下的两万我就不要了。」
「是二十万。」
「哦,那也不要了。」在她的概念里,两万和十万并没什么区别。
肖逸下意识地挑起眉头,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几秒,看得沈蜜怪不好意思的。
她把头发掖到耳后去,双手交叉垂在小腹前搓了搓,「你是在看我的头发吗?是不是还不错?我一周做一次护理,可惜今天被雨淋湿了,要不然会更好看。」
肖逸的嘴角陡然上扬,忙深深吸了一口烟遮盖住那抹笑。
良久,他熄了烟,递给她一把钥匙,正色道:「你今晚就住我家,我去哥儿们那里凑合一晚,你介不介意?」
他能这样说,实在出乎沈蜜意料,回头看看崭新的门锁,她无奈地一边接过钥匙一边感激地说:「介意也没办法,下雨天我总不能露宿街头吧,人家今天新做的头发。」
肖逸沉默片刻,问:「我待会儿还有事,不能带你过去,你还记不记得去我家的路?」
沈蜜摇摇头,「不记得了。」
肖逸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枝笔,把空烟盒一撕,写下一串地址和电话号码递给她,附上一张悠游卡。
「路上小心一点,到了发个讯息通知我。」说完就走了。
沈蜜按照他给的地址找到了肖逸的家,这栋楼虽然有些旧,可地段很好,老旧的楼体上写着「拆」字,估计很快就要拆迁了。
肖逸的家在顶楼,楼道里的灯要用力跺脚才能亮,沈蜜夜盲,只能扶着墙壁上楼,摸了一手灰,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打开门,摸索着开了灯,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光亮的地板。
地板被擦得发亮,装修是九零年代的风格,两室一厅,门框壁柜多为木质,虽然很老,但在那个年代应该算是不错的。客厅里挂着一幅全家福,照片里的肖逸大概七、八岁,抿着嘴唇,背着手像小老头一样站在妹妹旁边,而妹妹则调皮地举着剪刀手放在肖逸的脑后。
沈蜜喜欢看这样的全家福,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墙上的石英钟发出清晰的声响,她脱下鞋,中规中矩地放在鞋架上,穿上一双大拖鞋进了屋。
借住一晚而已,她并没有随便乱动别人东西的习惯,四周扫了一眼,找了一间卧室推门进去。
这是肖逸的卧室,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柜,书桌上摊开着书和笔记本,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字,画着沈蜜看不懂的手绘解剖图,此外墙上也有几幅人体构造图,有的地方还被肖逸做了标记,冷不防看到怪吓人的。
沈蜜有点洁癖,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睡别人的床,加之害怕那些人体剖面图,便随便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才六点多就有人敲门,沈蜜以为是肖逸回来了,问都没问就把门打开,没想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定睛一看,顿时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