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逸胳膊挺瘦的,硌在背上有些硬,不过沈蜜还是能够感觉到他隐隐的力量。她抬头望着他线条冷硬的下巴,轻咳一声,赶紧将自己的头转向前方,目视着计程车司机的方向,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显得一派正经。
肖逸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了计程车,姿势体贴温柔,这让沈蜜不禁胡思乱想起来,他是不是经常这样抱女孩子,但很快又把这念头甩开。
她现在哪有心思琢磨这样无聊的问题,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待会儿怎么和房太太解释旷职的事吧!
肖逸直接把她送到了房太太家,还主动将她抱上楼。
沈蜜依旧目视前方,尽量忽视头顶传来的男子气息,还有他衬衫下面温热的体温和心跳,紧绷着小脸问道:「你不累吗?要不放我下来歇一歇?」
「我体力很好。」
肖逸说话的时候,沈蜜盯着他的喉结移不开目光,心跳不禁又快了几分。
很快便到了房家所在的三楼,肖逸身子一低,将她放下,「你好好说,我在门口等你。」
「嗯。」她按了门铃,等门打开后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五分钟后,沈蜜走了出来,关上门,小脸上并不是很愉快。
「你老板怎么说?」肖逸问。
沈蜜嘴唇抿了抿,「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休息一天,明早继续来做饭,还叫我爱惜身体,不要成了和她一样的残废。」
肖逸低头看了看她的脚,「嘴挺毒,那你明天想工作吗?」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一定要继续工作,我总不能让人家饿着。再说,虽然行动不方便,但我还是可以做饭的。」
肖逸没再说什么,低下身子,将她拦腰抱起,「我送你回家。」
沈蜜依在他的怀里,心里一阵感动,喃喃道:「肖逸,你真是个好人。」
肖逸轻笑,「感动了?」
「感动啊,怎么能不感动呢?你这么不求回报地帮我。」
「你怎么知道我不求回报?」
沈蜜故意开玩笑,「我现在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你要真看中了什么就尽量拿吧!」
肖逸被她的妄自菲薄给逗笑了,「哦?那一会儿我可要好好看看,我家正缺一台洗衣机。」
「洗衣机不行,我还没攒够钱再买一台新的,得先用着原本的。」她赶紧拒绝。
「不然你的梳妆镜不错,我拿回去给肖潇用。」
「不照镜子我会生无可恋的!」
「少来。」
沈蜜幽幽地叹息,看着自己脚趾上的纱布,说:「唉,不管多么努力,在别人眼里,我终究只是个美女而已。」
肖逸一副受不了她的表情,手臂一抬,作势就要把她扔出去。沈蜜害怕地「呀」了一声,搂紧了他的脖子。
她的脸近在咫尺,大眼睛怯怯地望着他,耳垂划过他领口敞开的锁骨,令肖逸有一瞬间的怔神,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每次都会被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弄得心痒痒的?
「肖逸,你别闹。」她娇柔的声音把他拽回了现实。
肖逸不再逗她,将她抱稳,心事重重地继续前进,终于到了沈蜜家所在的楼房,此时正是下午两点,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沈蜜看到肖逸的脖子上又浮现出一片红色的疹子,他的额头上也有薄薄的汗珠。
「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不用。」他抱着她走进了楼道,拾阶而上。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沈蜜莫名地心疼,「你把袋子和高跟鞋给我吧,我拿着。」
肖逸没听,依旧拎着她的鞋和药,固执的样子在沈蜜眼里真的很帅,只不过他说出来的话总是减分——
「你没心没肺的,能有多沉。」
沈蜜眼中的感激瞬间熄灭一半。
刚走到五楼,两人就听见六楼的门开了,杨予曦有沈蜜家的备用钥匙,早就到了,楼道里隔音差,杨予曦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便率先打开了门。
沈蜜窝在肖逸怀里,看到杨予曦的一刹那有些不好意思,杨予曦则朝她坏笑着,就如同杜锐般透着一股暧昧,她猜肖逸一定发现了,赶紧动了动身子,他一站稳,便将她放了下来。
杨予曦扶住沈蜜,将两个人迎进了门。
肖逸让沈蜜半躺在床上,杨予曦在她腰后垫了个枕头,冰水送到了嘴边,着实享受了一把当病号的待遇。
肖逸站在床边,认真地架好点滴,他的身影挺拔修长,在沈蜜眼里,他身上仿佛披着一件白袍。
她忍不住说:「你当医生的时候一定很帅。」
「现在不帅?」肖逸用中指弹了弹针筒,头也不抬地问。
「还行吧,不过穿上白袍肯定比现在更帅就是了。」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沈蜜翻了个白眼,这人比她还要自恋。
肖逸转过身来,手里拿着枕头和止血带,「伸手。」
知道要打针了,沈蜜的表情又变得很可怜。
肖逸心头一动,用无奈的轻笑掩饰。「我说伸手。」
迫于淫威,沈蜜伸出了手,手臂立刻就被一双大手俐落地用止血带绑紧。
沈蜜不放心地问:「不都说医生不会打针,护士打针才熟练,你行不行啊?」
肖逸正在涂酒精,听她这样说,故意一顿,左手托着她的手,右手拿着针在她眼前晃了晃,挑眉说道:「告诉你,我的记录是扎了五次都没找到血管。」
「啊?我的妈呀……」沈蜜吓得打了个冷颤,向后缩了缩。
肖逸看着她恐惧的模样,没等她反应,针头便精准地扎进了血管,沈蜜只觉得手臂一松,针被胶布固定好,一切便结束了。
「我都没感觉!这是我第一次扎针没感觉到疼!」沈蜜一改先前的恐惧,喜上眉梢,「肖逸你好厉害,以后你都帮我打针吧!」
「别乱动,不然跑针了疼死你。」肖逸收拾起东西,面无表情地说。
然而一脸崇拜的沈蜜仍旧很兴奋,「肖逸,你好好考研究所吧,做一名医生才是你的本职,不要老是憋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装神弄鬼吓唬人,以后找对象都困难。」
这种话不只一个人对他说过,年龄段从十岁跨越到六十岁,但沈蜜是唯一一个他不会因这话而觉得烦的人。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是制服控?」
沈蜜想了想,「可能是吧。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嫁给警察,少女时代的梦想是嫁给机长。」
「肤浅。」肖逸嗤之以鼻,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那现在呢?」
他的视线望过来,下午的温润阳光透过窗子打在他身上,将他的瞳眸照得像琥珀一样通透漂亮。沈蜜心头猛地一动,鬼使神差地说:「现在我想嫁给医生。」
肖逸一楞,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沈蜜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是在高三那一年,她拿着巧克力向肖逸表白的时候。
似乎意识到自己把话说得暧昧了,她没等肖逸说话,便又急急地补了一句,「像你同学那样的就挺帅!」
肖逸方才复杂的神色转变成了惊讶,随即点了点头,「他叫杜锐,是我三哥。」
「哦。」沈蜜拖长了尾音,心虚地在床上躺下去,假装看点滴里的液体。
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就在沈蜜以为肖逸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却拎着装医用废料的袋子说了句,「他结婚了,儿子刚满月。」
她又没说对那个医生感兴趣……沈蜜刚想接话,他却已经转身走出去,跟正在收拾屋子的杨予曦交代了几句拔针的事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