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一阵荡漾,最终道:「那……请多多指教了。」
任婕宜曾在网络上看过一种说法——
「三秒钟足以爱上一个人,八分钟足以谈一场恋爱,十三小时足以确定伴侣结一次婚。」
每个人的数字不尽相同,但结论都是一样的:他们都累了,在茫茫人海里头,用青春不断地等待、寻觅一个人,有时即便遇见了,耗尽一生也未必清楚地了解对方,不如痛快一点,速战速决。
人生,本来就需要一点冒险。
高为棠这人,平素总是闷闷的,不爱多话,但在关键时总能做出犀利发言及行为。在发表试婚宣言后的隔天,他就把她家的钥匙打好了,周末就拖着行李搬了进来。
他确实喜爱园艺,除了在她客厅茶几上的小盆栽外,还另外带了十个拖油瓶进门,一字排开在她面前,介绍道:「这是小绿、小白、小红、小蓝……」
说罢,他起身,在行李堆里抱出一只等身大的黄金猎犬布偶。
「哇!」她惊叫,是在简讯里看到的那只!「哪儿来的?」她抱住了,布娃娃材质极好,颇有重量,像是一只真的狗儿。
「我买的。」高为棠回答。「它叫奶茶……母的。」
居然连名字都有了……任婕宜看向那排有所命名的盆栽,明白了这是他的嗜好。「我是问,你怎会买它送我?」
「你不是说想养一只黄金猎犬,取名叫奶茶?」
任婕宜张大嘴,表情很震惊。「你、你为什么会知道?难不成……你有读心术?」
「……」她的心就算是傻瓜都猜得到吧。
高为棠不禁想,但一想到自己一直都没搞懂过这女人的心思,就觉得……算了,过去就让它过去。
「我对狗过敏,所以你只能养它了。」
她愣了愣,许久才把这两件事给连结起来,因为他对狗过敏,所以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她就没机会养……是这意思吧?
「嘿嘿,谢谢。」他态度好强势啊,可她喜欢这种被归纳在对方人生里的感觉,好像在说从今以后,她就不是一个人了。
「你不住家里好吗?」
「没关系。」他和亲人同住,只要把一些行李搬来就行。
她的租约尚未到期,倘若试婚顺利,再一块儿找合适的房子吧——这是高为棠之前说的。
任婕宜事先把屋里的空间腾出来,给他放置物品,本想介绍一下房屋格局,又想到他把她家整个打理了一遍,看来是比她还清楚了。
「呃……有没有其他问题?」
「有。」高为棠抬手。「我睡哪里?」
「……」
她这地方是一房一厅构造,床只有一张,尽管是双人床,但……
「我……我反对!」
「嗯?」
她唯唯诺诺。「我反对……婚前性行为……」
「……」
任婕宜脸胀红,她都忘了,试婚里也该包含那件事!
她自认不是卫道人士,但家教严谨,母亲又是教徒,自小灌输她这方面观念,尽管长大以后拥有了足够的自主权,她仍尽力不想违反母亲教诲。
「我、我不想让我妈伤心……」理由很简单,仅此而已。
高为棠听了,沉默。
她隐隐忐忑,心生抱歉,毕竟他们不是一般交往,这种事好像一开始就该讲清楚。「对不起……」
高为棠挑眉。「你做错了什么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被他这么一反问,任婕宜也胡涂了。
「你一直不说话……」所以她才担心,他是不是生气了?
「我在思考这和我们现在讨论的事,有什么关系。」
她一愣,随即红了脸,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了。好像……真是她思想太淫秽。
「我睡客厅。」
「喔……」她松口气,可想想又不太好意思。「其实床很大……」
高为棠瞥她一眼,她忙改口。「可惜我睡相超差……」同居是一回事,同床共枕又是另一回事,她龟缩了,需要心理建设。
「嗯。」他明白,在同住这件事上,她做出了配合,他不打算再贸然进逼,现阶段,已是他所求最好的结果。
当然对那件事,他不可能没期待——没有她才要担心了。但若这是她的原则,他应当尊重。「你说你是为了你母亲?」
她点头。
他勾了勾唇,难得地笑了。「这很不容易。」
世界上有多少人会在决定一件事的时候,顾虑到家人的心情?人往往容易忽视最亲近的人的感受,他在家族环境里看过太多口口声声追求自主,为所欲为却又负担不起责任的例子。
相比之下,她的坚持是为了亲人,她从不提倡自我,太过挂念他人感受,绑手绑脚,过去他对她这点时常感到焦躁、莫名生气,他想,那或许是他太过渴望她这份心思,却始终不被关照的缘故。
任婕宜很意外,他不但接受了,甚至……还有一点赞许的意思?
「其实……也不必睡客厅啊。」
高为棠挑眉。
「床的话……还没办法,但我们可以买很好的床垫,铺在地上……」这是她目前想到最好的解决方式。「你也认为我们睡得近一点比较好吧?」
「也?」
她脸红。「是啦是啦,眯兔。」
既然都要试婚了,两人分房睡,那跟一般室友有啥不同?尽管那方面暂时无法配合,她仍想用其他方式,努力贴近对方。
这是她的心意。
高为棠感知到了,如今她瞅着他,满眼里都是他,不像以前,自己从她身边走过好几回,她都傻乎乎地顾着别人,没注意他……他下意识抬手,把她的眼遮住了。
任婕宜视线忽地一片黑,莫名其妙。「你做什么……」
「嘘。」他轻语,吻住了她。
她没了声,取而代之的,是她显露的半张脸泛起粉潮。
他知道,她很喜欢接吻,每次吻她,她的反应总是可爱得教人内心发紧。他吮住她的唇瓣,再探舌舔舐,一点一点地深入,每当这时她都会浑身轻颤,四肢放软,像只柔软的幼猫,如今眼睛被遮住了,其他感官似乎变得更加清晰,逸出低吟,呼吸伴随心跳,逐渐加快。
他撩开手,看见她迷离水润的眸始终映着他倒影,使他心口一热,非常满足。
「还好,你不反对接吻。」
「……」
结果,当天晚上,高为棠很光荣地睡了客厅。
第6章(1)
两个人住在一起过日子,势必有许多生活习惯要磨合。
一开始,任婕宜还很信誓旦旦要求公平,既然高为棠包三餐,她理所当然负责其他家务,但这股决心伴随她日益忙碌,逐渐消减,轮到她扫地的日子,她在公司里加班到半夜,收衣洗衣统统累积到假日。
可累了一星期,周末她只想瘫在床上装死,动都不想动。
于是逐渐地,高为棠把家事一样一样揽去了,毕竟时间上他比她弹性自由太多,她心里抱歉,偏偏又没别的办法,只好尽力配合,最后变成了他管什么她都听的状态。
其中一项,就是关于她的衣物收纳。
从前从前,在一个叫台北的都市,有个懒女人,她的贴身衣物从不整理,都是洗完晒好一股脑儿塞进抽屉,洗澡时随手捞一件换上。
但有天,高为棠看见她一坨坨梅干菜似的内裤,秀气的眉一下子纠在一起。隔天,任婕宜回来打开衣柜,当下连死的念头都有了。
「天啊……」
只见她的衣物被分门别类整齐收好,该挂的挂、该折的折,就连极私密的内衣内裤,都一件一件细心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