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恩小脸惨白得吓人,紧咬下辱,苦涩无助地盯著他。
凌飞不忍再逼问她强扶她坐下来。
「你先休息一下吧,一定是这麽多天的旅行让你太累了。」他让她坐在椅上,自己则蹲在她面前,把她冰冷的手包在自己掌心内温柔地、认真地问
「颖恩,我知道你有心事,告诉我,好吗?」
这两天,他当然明显感受出颖恩的异状——她不再和自己有说有笑,她变得沉默且常发呆她一直避开与他相处的机会。
她是自己最在乎的人,凌飞当然想弄清是为什么。但凌飞认为——颖恩可能是无拘无束的日子过惯了,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自己快结婚、快为人妻的事实,患了所谓的[婚前恐惧症」
另一方面这两天事情太多了,有两个团员要请凌飞帮他们买转飞德国的机票,他们要去探望住在慕尼黑的亲人,一对夫妻想转往荷兰继续玩,有另一对要办延长签证。繁繁琐琐的手续一大堆,凌飞都快忙昏头了。就连这枚戒指也是他急冲出去,赶在商店打烊之前买的。
「我没什么可能真是旅途太累了。你别担心。」颖恩支支吾吾道,不敢正视他温柔却犀利的眼眸。
说出来……又能怎麽样呢?於事无补呀。颖恩在心底悲哀地想:黛莉莎怀有你的孩子是事实,事情发生时,你我根本不相识。我没有资格去责怪你以前的行为,更何况——已成定局的事实再责怪你又能怎麽样呢?
她知道凌飞一定会要孩子,也必须因此而娶黛莉莎,自己的存在,只会让他觉得痛苦、愧疚,陷入两难的挣扎。
颖恩不希望凌飞痛苦,她只希望他能快乐、幸福地过日子。小孩的事,凌飞无需向她解释,因为不管解不解释,结局都一样他们必须分手!凌飞迎娶黛莉莎,忠於他的婚姻。
那麽,就让她平静地、悄悄地离去吧。威尼斯之夜是他们相聚的最後一个晚上!颖恩只希望——把自己最灿烂、最温柔的笑容留给他,她也会在心灵深处辟一最隐密的角落,绵绵密密、仔细地收藏他们这段日子永恒而甜蜜的回忆。
刻骨铭心的回忆——
[没事就好。」凌飞更加搂紧颖恩的肩「那么,颖恩接受我的戒指吗?」他将戒指塞入颖恩掌心内,眼睛注视她的脸,略微紧张问。
颖恩喉头一窒,几乎无法呼吸,她苦涩复杂地看著他,这个高大霸气略带男人主义的男人——紧紧牵动她所有情愫的男人——她多想像往常一样,扑入他怀中对他撒娇,尽情地享受他的宠溺纵容,当他的小女人。
但她不能,她和他之间,必须结束了。
强压下所有的情绪,颖恩勉强挤出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我——必须先回台湾和家人谈谈,你知道,中国人对婚事总是必须先取得双方家长的同意。这戒指……先放在你那边吧。]
颖恩把戒指还给凌飞。
「也对,如果我强压你在这和我结婚,一定会吓到我岳父、岳母。」凌飞满意地在她颊上亲一下:
「我和你一起回去好吗?出想见你的家人,更担心他们对这桩婚事有意见,不肯把你交给我。」
「别胡思乱想,我爸妈很开朗的,给他们时间,他们便会接受,等时机适当,你再来台湾接我。」颖恩看看表道
「很晚了,明天一早就要赶飞机,我想快点把行李收拾好,早点睡,你回房去吧。]
她把凌飞往门口推。
凌飞抱起她,依照惯例给她一缠绵的晚安吻。
[GOODNIGHT,别太晚睡,早点休息。但这戒指——我坚持一定要由你保管,不许说不。」
他霸道地盯著颖恩,不由分说地又把戒指塞回她手中。
颖恩不想再和他争执这件事,反正她绝不会把戒指带回台湾,她柔顺地点点头。
「你也早点睡。」
她关上房门,木然地拿起电话,按下徐骏平房间的分机号码。
讲完电话後颖恩背靠著门板,全身的力气仿佛全被抽尽一般,无力地滑落在地毯上——失神的瞳眸已流不出半滴眼泪,无边无际的绝望毫不留情地袭向她——绝对寂静之中只听到一颗心,痛苦而清晰地碎裂——
* * *
他们一早便由威尼斯赶回罗马的国际机场准备搭机返台。
机场本来就挤满了许多旅客,再加上他们这一团的特殊状况特别多,有转飞德国的,也有转往荷兰继续观光的还有延长签证及行李严重超重的。
凌飞似陀螺一般领著四派人马,好不容易解决完所有的问题後,距离颖恩的登机时间只剩不到五分钟了。
这种混乱的情形正是颖恩所希望见到的,她怕离别的场面,也怕凌飞追问婚事,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在他面前哭出来。
凌飞忙著帮转往荷兰及德国的客人办理手续,颖恩则请其他要回台湾的客人先入闸登机,她正要踏入出境闸口时,凌飞已解决了所有的事向她奔过来。
[颖恩!」他扣住她的手,把她拉离闸口到另一角落,由口袋中取出戒指盒,焦急而不解问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把戒指交给你了吗?」
今天早上颖恩趁凌飞忙成一团时,悄悄把戒指放入他外套口袋内。
颖恩沉默地注视他,雪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突然,她冷笑一声,淡淡地道
[凌飞,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为什麽要说得这么明白呢?我以为你懂——我们这一段,只不过是短暂且毫无意义的“假期恋情”罢了。」
[假期恋情?」凌飞英梃的脸霎时变葛阴鹭沉声问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怎麽会不懂?」颖恩不在乎地微笑
[尤其对你这浪迹天涯的人而言这应是常常发生的事啊。在旅行中男女因寂寞而很自然地在一起,各取所需谈一段短暂却不用负责任的恋爱。各自回国後就把它忘得一乾二净,绝不拖泥带水。]
[住口!」凌飞狂怒地吼著,心痛且不敢置信道
[你怎能这样侮辱自己?侮辱我?更侮辱我们的感情。我们不是只追求一时欢乐的假期恋情,绝不是!在们甚至打算结婚要永远厮守在一起呀。你怎能怀疑我?难道你认为我和每个带团来的女领队,都会谈上一段不用负责的恋爱吗?」
那句「要永远厮守在一起」狠狠地戳痛颖恩的心但她不允许自己软弱,更不许自己掉泪深吸一口气继续冷漠无情道
「你不必向我解释你的交友状况,既没必要,我也没兴趣知道。放手!我要入闸登机了。」
[站住!事情没说清楚前你不准走。」凌飞紧紧地把她锁在自己手臂中,不让她离开半步,眸底熊熊怒火家要喷出来焚烧她。
「放开我。」颖恩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地皱眉道
[请你表现得有风度一点,不要这麽纠缠不清你不懂游戏规则吗?」
「去他的游戏规则!」凌飞爆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双眸布满血丝,咬牙道:
「你要我怎能相信即将成为我妻子的女孩竟告诉我这一切只是我的自作多惰只是什麽该死的”假期恋情“不!我不相信!]
他像被激怒的狮子般抓著颖恩就往外走。
「你要做什么?登机时间到了,放开我。」颖恩惊骇地大喊。
[我说过——事情没谈清楚之前,你不准走!」凌飞的脸冷峻铁青得吓人,浑身布满满危险的怒火,随时都会火山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