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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命令。”从没人敢违抗他的话。

  牛双玉倔强的冷笑。“我以为是双方买卖,如果不想要就作罢,卖家绝不强塞。”

  “你就是那名种药草的女子?”他语气冷漠,透着生疏。

  “我是。”她回答得很简短。



  心里是抗拒的,她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你能提供我多少药草?”男子直接进入主题。

  “你要多少?”她语气中似在说:你要多少有多少,但要看我心情好不好,要不要卖。“有多少要多少。”越多越好。

  “不行,我和本地的商会订有契约,需提供他们一定分量的药草。”老娘不想给,有本事他来抢。

  “解契。”以他为主。

  “办不到,做生意要讲究“诚信”两字,无信不立,我虽是女子也不能背信。”不像某人,自以为报了恩便一走了之。



  闻言,男子浓黑的剑眉一拢。“你能给我多少?”

  “最多一百车。”多了她也不给。

  “三个月一送。”他有急需。

  想得美,当割韭菜不成。“一年。”

  “六个月。”他的极限。

  牛双玉思忖了一下。“可以,但我不运送,你得自己派人来拉,还有先付款,见了银子才有货。”

  咦?这女人爱财的口气怎么和“她”很像?男子抬头再看一眼,女子雪肤娇颜,杏目红唇,他摇着头,甩去心底的念想。“同意,你可以走了,下个月初三我让人来取货。”

  你可以走了……什么叫她可以走了,这个翻脸不认人的混蛋。“你不认识我吗?”

  “姑娘,适可而止。”他漠然的说着。

  “好,你别后悔。”牛双玉忿然的甩门而去。

  牛双玉一离开,案桌后的男子突然心生烦躁,坐不住地丢开手中的毫笔,以指揉按疲累的眉间。

  这两年他很累,累得他想放弃,但是他没有退路,不去做只有死路一条,他身边的人也会跟着他陪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是,他好想“她”,想得心痛,原本只是意外相识的小插曲,没想到竟能牵动他的心,成为他唯一想念的人,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梦中,让他魂牵梦萦。

  长得不美又个头矮,嘴上刻薄,满眼是银子,身材还很……平,他怎么就念念不忘呢!适才的女子倒有几分像她,但身形婀娜,容貌甚美……

  “相认了没?”段青瓦忽然兴冲冲的开门而入。

  “什么相认?”没头没脑的,谁知他在说什么。

  他哈哈笑了起来。“完了、完了,你完了,想见不敢见的人就在面前你居然认不出来,你真是彻底完蛋了。”

  这个笑话足够他笑上好几年。

  “什么想见不敢见……等等,她是小扁豆?!”男子惊讶站起,不慎翻倒案桌上的物什,墨洒了出来。

  “哎哟!肚子笑得好疼,我得揉揉,什么扁不扁豆的我可不晓得,但她是我认了快两年的义妹,姓牛名双玉,牛头村人士,今年十四岁”还有一年就及弃了。

  “段青瓦,你摆了我一道——”脸色一变的男子面色铁青,恼怒的挥出一拳。

  拳头来了,不闪岂不是傻子吗?怕死的段青瓦对躲拳头很有经验。“你还是想想如何平息那丫头的怒气吧!有时她挺会记恨的,心眼小又一肚子坏水,整起人来不留情。”

  闻言的越君翎十分懊恼,铁拳重重落在案桌,桌面上竟然出现一道裂缝。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气了好些天的牛双玉一口气咽不下,接连数日都睡不安稳,常常在半夜惊醒,然后就睡不着了。

  她知道原因是什么却无法排解,闷闷不乐的生着闷气。

  屋外淅沥沥的下着雨,下得人心里很躁闷,滴滴答答的雨水声打在窗边的芭蕉叶上,吵得人根本难以入睡。

  平常觉得很好听的落雨声,此时因心境不同而变了,滴滴答答的水滴往下落,似落在心上,替流不出的眼泪哀悼逝去的过往,多少美好的日出日落都成了令人难受的伤疤。

  在绣床上翻来覆去的牛双玉辗转难眠,没法静下心来,只能睁眼望着卷草花纹的帐顶,内心浮动。

  她想她是喜欢过他的吧,想过他若一直想不起自己是谁,那么凑和在一起也无妨,嫁人也就那回事,生不如熟,他虽是对人不上心,少有关注,但至少对她是百依九十九顺。

  除非她做了危及自己的事,否则他还是会顺着她。

  谁知她的一厢情愿被狠狠打脸了,人家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说走就走,连封信儿也不留,两年来音讯全无,是生是死无人得知,叫人牵肠挂肚,不想想却又想得厉害。

  人走的那一年,她独自在溪边哭了很久,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忽然觉得自己好傻,人就如那溪流不断地往前走,不会倒着往后退,那她还哭什么,为一个无心的人继续失魂落魄吗?

  于是她一抹泪,决定奋发,别人不心疼就自己心疼,人家既然留下了报恩钱,她就大方的用了,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牵连,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两不相犯。

  只是,劝别人容易却无法说服自己,她还是不太放得开,心里头的那分悸动如三月的野草,漫生。

  咚。

  窗户外似传来石子弹向窗纸的声响,窗纸未破却隐有污色。

  “谁?”

  谁在恶作剧?

  心里正烦的牛双玉听见声音,本就不痛快的心情像岩浆喷发,谁靠近了就将谁融化。可是继而一想,不对呀,改建后的牛家是以前的数倍,俨然是座围墙高筑的庄园,她住的望月小筑离正门甚远,稍微偏主屋的后头,从墙外往里扔石头也不可能扔得这么远,又不是打小白球,一飞飞过整座果岭。

  陈家的两小子也大了,不会半夜不睡做些调皮事,在大哥、二哥的教导下,他们也读书、识字、明理知礼。

  莫非是贼?

  “是我。”一道清冷的男声显得特别低沉。

  谁知道你是谁,贼还自报家门不成。“滚,我家没东西让你偷,你往村子里走半里,门口有棵杨梅树的人家是村长家,他长年捞村民的油水捞得很肥,你至少能偷个三、五两买副棺材把自己埋了。”

  窗外浮现一道男人的身影,闷声的笑着。“小扁豆,开窗,我浑身湿透了,好冷。”

  小扁豆?!

  闻声僵硬的牛双玉如遭电击,全身纠结绷得死紧,贝齿一咬,许久许久才从喉间发出破碎细语,细得让人怀疑她在哭。

  “我不认识你,要劫财,我家没银子,你就算踩着我的尸体翻箱倒柜也找不到一两银子;劫色,劝你收起不可取的念头,我会先下药毒死你。”她可不会手软,来一个,毒一个,来两个,毒一双。

  牛双玉手中真的有致命毒物,种药草的人得先了解药性,有些药草具有剧毒,但用对地方还是能救人,因此她有五亩地是专种有毒药草,再让大夫制成可入药用的粉剂。

  “前儿个我没认出你,不是有意冷落你,匆匆来去并未停留,直到此时才抽出些空闲。”他哪知短短两年间变化如此之大,她几乎变了个人似的,若非段青瓦点破了,他还不敢相信那是她。

  “哼!走走走,走了就别回头,当我家是客栈呀!由人来来去去,你哪儿来就从哪儿回,寒舍简陋恕不待客,慢走。”瞧他那时的语气多冷漠,压根瞧不起眼前的她。

  牛双玉还气着,小嘴噘着能挂三斤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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