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身体有先天性的缺憾,因此有些事她想做也做不了,况且她又有一对好父母,所以很多事就放下了。
久而久之,她也淡忘了另一世的自己,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梦,被迫学女红、刺绣才是真实的生活,因为她正在经历这里的世界。
“要看咱们的户本吗?”借籍。
不知是早有准备或是村长贪懒省事,牛辉玉把一家路引报上去时,户本很快就下来了,连不同姓的赵冬雷也登记在牛家户本,表示是借居的亲属,也是牛头村村民。
面上一滞的牛双玉哼声很轻。“快把蜂巢弄下来,你要等到日落西山,倦鸟归巢吗?”
对自身能力有自知之明的牛双玉从不强出头,这年代的姑娘怎么活她就怎么活,绝不自作聪明的想要一展长才。
什么女主定律都是骗人的,哪有皇上、皇子、王爷卯起来爱一个女人,还为了女人抢得头破血流,富贵窝里出来的贵人打一出生就在宫斗里打滚了,见多识广,怎么可能对离经叛道的“外来妖女”情有独钟。
“你们把嘴巴闭上就成。”失算,这两姊弟太会闹腾,他不该因两人的请求而心软,让他们跟着进山。
“自个儿身手差还怨别人……”哼!
就在牛双玉嘀嘀咕咕之时,双目利如鹰的赵冬雷忽地纵身一弹,两个足下轻点,手里的布袋迎风一张,来回甩个两下,再落地时,慑人的嗡鸣声齐声而出。
“你、你整个摘下来……”也太快了。
她愕然。
“如果不是带着你们俩,我早就得手了。”也许此时还能打只山鸡,让嘴里添点肉味。
赵冬雷实在鄙夷牛双玉爱屯食、什么都想卖钱的小家子气,他打只野味回去是想多道肉食,可是她脑子想的却是一只鸡七文钱,野生的多五文,若做成烟燻能卖到十五文。
她盘算的是银子,他顾全的是肚皮,两人想法回异。
赵冬雷无肉不欢,饭量奇大,牛双玉喜食轻食,小鸟啄食般的只要半碗饭就饱,她打算多攒银子多买几亩地,趁免税三年,地价又便宜将近一半之际,最好能买上二十亩田地。
她算过了,一亩田地分春秋两季播种,春稻秋麦,中间还能撒点油菜花籽榨油,油菜花不算粮食不用缴税,以不打仗的太平日子来说,扣去粮税,一亩地卖掉的粮食约有一两到一两半,二十亩地便有快三十两。
那时他们一家嚼用就够了,还有余银,大哥要娶亲、二哥要议亲、小弟入学堂的钱全都有了。
牛双玉听说过所谓的荒年,太可怕了,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粮食,即便是万贯家财也有可能一夕成空,没饭可吃的暴民什么都抢,饿了连小孩都放在火上烤。
为此,她杞人忧天的要赵冬雷挖开地面,借助她的土木知识弄了个有楼梯的地窖,能住人也能储物;还有储冰室,分间隔室一目了然,有近似于现代化的通风设备。
目前已完工三分之一,过年前就能全部弄好,她已搬了部分腌制品储放在里面,准备腊月时卖出一些。
看出他眼中的嫌弃,牛双玉只冷瞪他一眼,注意力在他手上的布袋。“怎么连蜂群也一起捉了?”
“泡酒。”她那破烂身子走几步山路就喘得像快断气似,黄蜂酒能补其不足,她起码能多活两年。
赵冬雷不是怜悯,而是报恩,她若是死得太早,他欠下的恩惠要找谁报?
“黄蜂至少要泡上六个月,以八个月最适当,这个蜂巢很大,少说有四、五千只蜂,能泡上六坛子酒,一坛子卖一两应该有人买……”积少成多,买地的钱就有了,她就能开荒,喜当地主婆了。
“你喝。”他语气冷沉。
牛双玉没好气的一横眼。“你以为我多能喝呀,一天一小杯,一坛子我能喝上一年呢!何况你身手不凡,再捉就有,咱们一口气泡上一百坛子就发了。”
她越说越开心,蒙蒙水色的大眼亮得照人。
“贪心。”看她乐呵呵的傻劲,他不禁笑了。
“这叫物尽其用,顺便为民除害,野生的黄蜂会螫人,往山上走的人容易被螫伤或造成死亡,我们把毒蜂捉走就不会再伤人了。”她有冠冕堂皇的藉口当起捕蜂人。
“你有钱买酒回来泡吗?”他勾唇。
一谈到银子,她整个人都蔫了。
她很努力赚钱,路上卖草蓆、草帽攒下来的,手巧的她还编草鞋卖给村民一双七文,一共卖了八十七双呢。
当初牛辉玉从杏花村的家中带了十几两银子出来,他们一路上靠接济,花费并不多,不到一两银子。
但是来到牛头村落户后,什么都要花钱,像里外的衣服总要添购,一人一床棉被少不了,油、盐、酱、醋等调料不能少吧,再添购些拉拉杂杂的物件,也花去四两银子,最后只剩下七两。
牛辉玉、牛鸿玉到城里干活不能不吃饭,还要租屋,又得做满一个月才能领到月俸,所以又带走了二两银子。
因此包括牛双玉手上的,牛家的现银只有八两银子。
如果她再拿银子出来买酒,半年后能不能回本是一回事,眼前过不过得下去都是问题,要是麦子收成不好……
呸!呸!呸!胡思乱想,她家的麦子长得可好了,她追加了好几回草木灰……呃,其实是赵冬雷施的肥……总之,黄澄澄的长势太喜人了,半个月后便能收割,赶在十一月中旬入仓。
“过两日是市集,你明天不要跟我上山,我多打两头獐子,你把你那些能卖钱的东西收拾收拾,我们上城里卖去。”看到她一脸沮丧,双眼失去光采的模样,赵冬雷鬼使神差的话多了些。
“真的?!”她满血复活。
他忽然有种想揉揉她头发的冲动,看她崇拜的眼神,他都要笑了。“咱们缺银子不是吗?”
“嗯!很缺。”她用力点头。“冬雷表哥你真好。”
这马屁精,真会见风转舵。“这会儿又成了冬雷表哥。”
太现实了。
但现实得很真,不虚伪,不像某人……
蓦地,他一怔,心头扬起异样的感受,彷佛身处尔虞我诈的刀光剑影中。
“你本来就是冬雷表哥嘛!妹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大英雄。”她不吝啬说些好听话,做人要能屈能伸,审时度势。
赵冬雷取笑的拍拍她的头。“妹妹呀!多吃点,别让人看成假小子,太、平、了——”
太平……太平?!他是指……“你……”
太无耻了。低望平胸一眼的牛双玉双颊胀红,给原本稍微苍白的小脸儿添了些许血色。“啊!我被螫了,好痛。”蹲在布袋旁用树枝戳布袋里的黄蜂,牛丰玉忽地大哭,豆大的眼泪直流。
“谁叫你玩蜂,一个没留神就遭罪了吧!来,把手伸出来,姊瞧瞧。”小孩子淘气,见着什么都想玩。
“姊……”牛丰玉呜呜咽咽的掉金豆子。
“男子汉哭什么,不就牛毛细的蜂针,拔出来就没事了。”嗯!在哪里……呀!有了,可恶的小东西在这里。
牛双玉眼微眯,用指甲挑出细小的锋针,再就着针尖细的小孔挤出毒血,以随身竹筒里的清水清洗。
除非对蜂毒过敏,否则螫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在某些中医疗法中提过蜂毒能治病,有人还会刻意将成蜂往身上一放,螫上两针。
“没事了?趁天还没黑赶紧下山,晚了山路难走。”赵冬雷没把那点小螫伤当一回事,开口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