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悄悄闷痛起来。
范顾霖喝了一口咖啡,道:“放心,他对你是真心的,他不是那种虚伪的男人,只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郑乔茵嘴角苦笑。是啊,心固然是真的,只是,再真,也无法碰触他心底属于未婚妻的禁地。
虽然这么想很不好,但真的很难不忌妒他未婚妻在他心上的分量。
她脱口问:“你认识他未婚妻吗?”
“认识啊,她也是我的朋友。”
“那……可以跟我说说她的事吗?”她突然想了解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能让严圣谕爱她爱得如此深。
“她啊……是一个很美的女人,我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人。”范顾霖的眼神陷入回忆,赞叹道:“她举手投足充满气质,一颦一笑勾人心魂,穿着也很有品味,社交礼仪更是十分得体,没有男人在见过她后能不对她难以忘怀。”
她听了更加自惭形秽,这形容词简直像是用在女神身上的,严圣谕的未婚妻跟她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只要能被她青睐,即使被当作奴隶也无所谓。”范顾霖继续道,那表情像是由衷说出口的。
“奴……隶?”郑乔茵早就从之前拍视讯时知道这个人有点浮夸,但这句也太夸张了吧。
范顾霖回神过来,泰然的露出微笑,“刚才那是夸饰法,不过她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女人,我可以理解圣谕为何五年多来对她始终无法放下。”
她垂下眼睫,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嗯。”
“对了,我觉得你跟她未婚妻有点像呢。”他状似无意提起。
“什么?”她瞪大眼,呼吸急促。
“我觉得他会喜欢你,可能因为你和他未婚妻一样,表面上不够信任他的爱,要他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感情,实际上是享受倍受宠爱的感觉。”
她有些激动,“我并不是……”
他打断她的话,轻佻笑道:“嘿,别紧张,这是一种情侣间的情趣啊。”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人会喜欢上一个人,是因为那个人身上有自己想要的特质,他会喜欢你,即使足因为替代品这样的原因,但你也不用太钻牛角尖,最重要的是,你能拥有他。”
他说的话像是安慰,却让她很不舒服。
她对范顾霖有些怀疑,“但……范先生,圣谕有跟我说过,他希望我相信他对我的感情,这和你说的话有出入……”
范顾霖不以为然道:“心口不一这很常见吧,每个人都会有的状况啊。”
“我认为圣谕是表里如一的男人。”
“是我认识他比较久,还是你呢?”
她沉默了会儿,竟无法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这就像是接到妈妈的关怀电话,嘴上说很烦,但是如果没接到电话,又会觉得自己不被关心。”范顾霖笑咪咪地继续说着自己的论调,“男女之间的爱情跟存在感很有关系啊,越是感觉到自己是无可取代的、是最重要的,就越爱对方,这只是他寻求这种感觉的方式啊。”
“但,那是他和他未婚妻的方式,每个人相处方式不同,我跟圣谕说不定不同。”
范顾霖无情道:“你拼命反驳我,是因为排斥自己是替代品这件事情吧?你和他未婚妻只不过有一个地方相像而已,你以为去除这一点,你还有被他爱的价值吗?”
郑乔茵被这句深深刺伤,痛苦道,“范先生,你能够接受自己只是替代品?”
他回答得很肯定,“如果够爱,我不在乎。”
“……”她觉得自己的感情观因为眼前的人而混乱了起来。
“如果你想紧紧抓紧他,就继续像他未婚妻一样向他索求感情,保有他喜欢你的原因,替代品就要有替代品的样子,不然……”范顾霖起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让她颤栗的话,“你可能会被丢弃的。”
郑乔茵脸色发白,看向他时,他已经走开,下一分钟离开了便利商店。
心情稍微平静后,她才离开,缓缓走回家。
她觉得很累,不知道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一回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回房就倒在床上。
睡着时,她朦胧的梦到一些画面。
在光线昏暗的小巷,范顾霖和另一个看不清容貌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
她被像鬼一样的黑影压在地上,浑身发抖的看着打量她的那两个男人。
“我……我包包里有饼干,我平常中午……会来这里喂流浪猫。”她牙齿打颤的跟那两个人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看不清容貌的男人使了个眼神,压在她身上的黑影伸出长长的手,拿起她掉在地上的包包,“的确有饼干。”
看不清容貌的男人没放过她,逼问道:“你听到多少?”
“有点距离,我没听到什么,只有模糊的说话声……”
“那你跑什么?”
在一旁的范顾霖没有帮她,始终不发一语的看着她,无情得让人心寒。
接着,巷子被刺眼的车灯照亮,有台车失控地冲了进来。
她想求救,环顾周遭,却发现黑影和面孔模糊的男人及范顾霖消失了,自己也不在巷子里了,而是在红砖道上。
砰的一声,她被撞飞,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掉在地上,痛得连哀号的力气也没有。
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耳边突然喧闹一片,有许多人的谈论声。
她浑身发抖,感觉到心跳渐渐变慢,温热的液体从身上缓缓流下,那是她的血吗?
伴随着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响起,她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她有救了……
但下一秒,她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那个人放声对喧闹的声音结巴解释,“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接着,那道声音像鬼魅一样飘到她身旁,以耳语的声量对她道。
“算你不走运,惹到我们,死得好。”残忍的话语伴随着冷笑声响起。
她惊恐得放声尖叫,深怕那个人再补她一刀。
谁来救救她,快来救她!她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仿佛是被她的心愿招唤来,她感觉到自己被宽阔的怀抱抱起来,眼皮被温暖的手轻轻抚过。
眼前恢复一片清明。
她看见严圣谕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背景居然跳到了办公室内。
内心的恐惧像黑暗遇到光尽数退去,她正想哭着跟他述说她刚才遇到的可怕事情,只见他形状优美的薄唇一张一阖,吐出可怕的话。
“你懂我什么?”
她傻住,身体里的血液像被冰冻。
“你很天真呢……天真得让我觉得很可笑。”
她泪崩,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他,好害怕他丢弃她,“我……我会听话的,不要讨厌我!”
眼前的他,面容冷酷得让她觉得好陌生,别开了眼神,仿佛她是个脏东西。
她除了哭以外还是只能哭,不敢相信他会这样对她。
下一刻,他的身影像幻影一样渐渐模糊,即使她努力想抓住他,他仍化为虚无的空气消失不见。
没了他的臂膀,她的身体失速的往下坠落,掉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她撞上坚硬的地上,听到自己全身骨头断掉的巨响。
一切归于寂静。
“茵茵,醒醒!”
身体被剧烈摇晃,她满头大汗的醒来,眼眸映入简依琳关心的脸。
“你脸色好差,作恶梦了?”简依琳用袖口擦拭她脸上的汗,温柔问。
“……嗯。”她扶着自己的额,缓缓坐起,一副没回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