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僵住,他没有回答。
“放我走吧。”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疲惫,何如玉苦笑,“你就算我带回去也没用,我的心已经死了,回去的只能是躯壳,你要是连这么一点自由都不给我,宁愿让我死在薛家,那就带我回去吧。”
这话一说出来,薛明君震惊地看着她,“你在用命逼我。”
“我不是逼你,是逼我自己。”何如玉苦笑着。她没有资格逼迫眼前的男人,又不舍得委屈自己的妹妹,最后只能逼迫自己放手,给他们自由,成全两个人。
薛明君满脸的不敢置信,还想说什么,一直在外面听着的暗香却突然出声,“公子,你就让小姐静静吧,她现在心里乱,求求你了,别这样逼她。”
听到这话,薛明君的怒气尽数化成不甘,很想直接虏何如玉回去,可看着这个女人故作坚强硬撑着的样子,又舍不得动粗,只能认输,“你想安静一段时间,我给你机会,回去之后我会告诉他们,你是为娘亲祈福暂住庵堂,过几日再回来,等你想明白了告诉我。”
“好。”她轻声答应了,留恋地看他最后一眼,下了马车。
第10章(2)
五日后,薛家书房里,侍候薛明君的小厮战战兢兢,一句话不敢说,生怕做错一件事,说错一句话挨骂。就在他几步外,在府里做了十几年的大管家正在被训斥。
“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同意的,为什么没问过我?我说过薛家不和那种小人做生意,为什么我不在的时候还来了府里做客?”
“那人已经来了府上拜访,总不好赶出去。”
“呵呵,不好赶出去,还是人家给了你什么好处,这么帮着他说话?”薛明君的脸色难看,语气刻薄。
管家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却还是维持着冷静,“公子,你别生气,那人是二公子见的。”
“他见了你就可以不问我,这府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来管了?”薛明君冷笑,口气不屑,“要是他能管所有的事情,那你以后都不必来问我了。”
“你走之前不是说过,二公子暂时管着府里的事情。”管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爷,明明这些事情都是很小事,即便不是二公子作主,自己私自决定了,只要说一声,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最近几天这是怎么了?
“看来我的话越来越不管用了,谁都可以质疑。”
怎么解释都是挨骂,管家堵着一口气,不肯低头。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不可收拾,小厮赶紧跑出去找二公子,等到人来了,书房里两人还在僵持。
“大哥,这是怎么了。”薛明岚看着脸黑如墨的大哥,也是紧张了一下,可两个人毕竟是兄弟,很快调整了情绪,“这不过一桩小事,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薛明君沉着脸,没说话。
趁着兄弟俩说话的工夫,小厮赶紧拉了管家一把退出去,走远了才唉声叹气,“我的管家大爷,你和公子置什么气呢?”
经他这么一说,也意识到刚才跟着较劲了,管家无奈,“哪里是我置气,连三天挨了几顿骂,也是一时没忍住。公子这些天到底怎么了?连番挑错,谁错了一点都要挨骂,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这、这怎么说呢,公子是心情不好。”
“到底是怎么回事?”
目光下意识地往后院看了一眼,小厮干笑着,“你也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这事过去了。”
“猴崽子,嘴巴倒挺紧。得了,我先去忙。”
送走了管家,小厮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没来得及放松,就看到一脸莫名其妙的薛明岚从书房走出来,满脸窘迫,“大哥今天是怎么了?这点小事也值得生气,把我好一顿骂,这下好了,以后我可不敢随意作决定了。”
哭丧着脸,小厮又重复一遍,“我的二爷,你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是心情不好,你们多担待,等到人回来就好了。”
“谁回来?”
“哎呦,我说错了,没谁回来。”
“鬼机灵。”薛明岚直觉哪里不对,可又问不出,也没当回事走了。
送走了两个分担薛明君怒火的可怜虫,小厮小心翼翼地走回书房,看到坐在那里沉着脸发呆的薛明君,悄悄叹口气。哎,这是何苦呢,犯了错,道个歉,想人家就去接回来呗,何必跟自己较劲。
原本小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帮了跑腿几次,往那间小院里送了几次东西被拒绝后,才意识到少夫人和公子吵架了。自从那天起,薛明君就像是被人点着的炮仗,谁靠近炸谁,小厮就算再笨也看出来了,这是把人惹了。只是这些话只能心里说说,主子不想他知道,就只能继续装傻,谁那也不能说。
就在小厮发呆的时候,书房里里面的人也在发呆。薛明君从来没想过,何如玉竟然会主动提出和离,还那样决绝地断绝所有关系。不但不与他见面,就连送去的东西也都拒收。
他更没想过,他会因为她的离开魂不守舍,心痛难忍。
何如玉刚嫁进府的时候,他薛明君实实在在讨厌过她,后来渐渐了解,有了更亲密的关系后,才习惯了她的存在。他一直以为,他这种感觉并不是喜欢,只是相敬如宾,可现在人走了,他终于意识到何如玉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府里没了她的身影,他没办法做任何事情,脑海里都是她的影子。回到房间,没有她出现,总是失眠,一夜夜睡不着,无论他怎么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离别,她绝不敢真的与他和离,可到了夜里还是思念得十分煎熬。一直想她,想到魂不守舍,一开始是恼怒,后来是无奈,最后就成了慌张,怕她真的离开,可因着她身体不好,又不敢上门去逼迫。
薛明君知道他这些天脾气很暴躁,可他没办法控制情绪,只要想到何如玉在外面,心里就乱糟糟的一团。在这样的情绪下,怎么可能不发火。
拿着手里的帐簿却怎么都看不下去,薛明君猛地站起身。还在发呆的小厮被吓了一跳,赶紧走进去,“公子,你是渴了,还是饿了?”
“没有。”他沉着脸,抬脚往外走。
“你去哪里啊?”
“出去。”
“去……”去哪里还没问出来,小厮撇撇嘴,得了,免问了,肯定是去少夫人那里了。
这一次小厮猜中了。薛明君出了府,不知道要去那里,只是骑着马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何如玉住的那院子。他下了马,发呆一会,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敲门,直到门突然被打开,看到有人出来。那是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他们出来的时候还在说着话。
“师父,你怎么把脉这么久,那位夫人到底怎么了?”
胡子花白的老人摇摇头,“不好,那妇人情况实在不好,我要看得仔细些才能开药,她现在虚弱,用不了虎狼之药,不然很容易伤身体,到时候害了人命,就是我的罪过了。”
“那怎么是咱的错?她病得厉害,死了也怨不着大夫呀。”青年男人年轻气盛,说话的措辞有些刻薄。
若是平时见到这种人都会直接无视,可这一次薛明君却愣在那里,如遭雷击一般颤了两下。病了,要死了。怎、怎么会?明明那天离开的时候,何如玉还好好的啊。
他不敢去想大夫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甚至没勇气追上去仔细询问,只是一遍遍地祈祷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样。可看着胡子花白的老大夫摇着头走远了,他最后一丝理智宣告崩溃。再也没办法忍耐,他冲到小院的门口,推门不开,砰的一声,一脚踢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