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不能说不动听,他的神情也深深打动了若儿的心,可是还不足以弥补她心头的巨洞。
“不,不能那样!”
因为无法挣脱他,若儿在他的面前哭泣。“王上是无私的海水,若儿是贪婪的沙漠,干涸千万年的沙漠要全部的海水滋润,一瓢半匙,不如不要……”
“如果我是海水,我会为你倾尽其中的每一滴,这是我的承诺,相信我!”
他的嗓音变得出奇地沙哑,他的眼睛湿润起来,而在他黝黑的瞳眸深处,若儿看到了自己婆娑的泪眼。
她再次恨起自己,恨自己造成他的痛苦!她想要安慰他,可是,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没有余力再抚慰他。
她倒进他的怀里,不想看到他的眼睛。
他紧紧抱著她,为她的痛苦而痛,为自己的无助而忧虑。
“你不能这样放弃我们的感情!”拓跋圭抓著她的肩,拉她起来,让她面对自己的眼睛。“我需要你的帮助,需要你!你说过的,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你不帮我,谁帮我,现在,你怎能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离开我呢?”
那我呢?谁来帮我?看著他,若儿眼前只有无望的未来。
拓跋圭用拇指擦拭她面颊上的泪水,温柔地哄劝她。“我答应完婚,只是为了安抚势力强大的姻亲,没有他们的助力,我同样可以施展自己的理想抱负,可是如果引发与他们的战争,那我们就只有灭亡一途。我需要时间聚集力量,不用太久,我一定能掌握他们,重新安排后宫,你要相信我。”
若儿心中的洞更大,可是极度的痛苦变得麻木后,心灵反倒平静了。
无法改变的事实再说也没有用,她只想让脑子变得空白。
“若儿?”拓跋圭惊恐地喊她。
虽然拥著她、抚摸著她,他却感觉到她的心正在对他关闭,她的人正渐渐远离他,让他触摸不到……
第9章(1)
“回答我!”拓跋圭摇晃著她。
若儿含泪微笑。“我相信你。”
拓跋圭抓著她的手臂,气恼地摇晃她。“可还是不愿意嫁给我。”
若儿摇头,哽咽道:“王上放手,我得走了。”
“你要去哪里?”他恼她的冷漠。
“牧场,我要把马送还给大憨。”
“我说过,这匹马赏赐给你了,你不必送回去。”他几乎是吼叫般地说。
“真的吗?你要把多情给我?”死寂的眼里终于跳跃出耀眼的火花,让拓跋圭觉得这个赏赐十分有意义。
“没错,它今后都属于你。”
“谢王上。”若儿终于笑了。
拓跋圭抚摸她面颊上让他爱极了的笑靥问:“你要如何答谢我?”
“给王上行大礼。”
“你应该有更好的方式。”黝黑的瞳眸闪动著寓意深远的光芒。
看出那是个欲望的信号,若儿用手抓住他的手腕,想逃离他,可是她的嘴已经被他覆盖。
他以令她害怕的力量亲吻她,好似要提醒她,他们曾经有过的热情和爱,可是她没有反应,也没有反抗,只是微微皱著眉头,闭著眼睛。
她冷漠的反应刺痛了拓跋圭的心,天生的傲气令他不允许她漠视他的存在,他要唤起她曾经给过他的热情。
他托起她的下巴,略微施力把她的头往后仰,然后以无法抵挡的激情,烧尽她冰冷的抵抗力,将她一起拖入燃烧的火焰中。
本想以冷漠表示拒绝,以疏离冷却他的激情,可是随著亲吻的加深,她的情感被唤起,情难自禁地贴紧他,接受他给予的一切。
当他吻她时,她只感觉到天旋地转,不得不伸出两手圈住他的脖子,借助他磐石般的力量稳住自己的重心。
这无疑是个安慰和鼓励,他的嘴唇不再蛮横用力,转为温柔热情,细腻的吻无声地要求她以同等的激情回应。
理智与情感脱节,若儿跟随著情感的需求回应著他。
带著凄凉意味的马嘶拉回了她的理智,她仿佛受到惊吓似的猛然后退。
拓跋圭没来得及阻止她,看她神情充满戒备,眼里闪动著惊惧,退到仿佛能提供她保护的白马身边。
“你还是要离开我吗?”他问,目光因为激情而变得深邃。
直视著他,感觉整个人都被他深不见底的眸光所吞没,若儿惊慌地避开他的视线,发现这是她第一次逃避别人的目光。
难道她的“魅眼”到了他这儿,就不灵了?
他往前迈了一大步,顿时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神灵说我们是一体,你不能离开我。”
若儿转身梳理白马身上的毛,用背脊对著他。
虽然没有看著他,但她仍感觉到他的目光灼热无比,好像要在她的身上烧出一个大洞。
“多情真的可以给我吗?”她仓惶地问。
“没错,它是你的。”拓跋圭注视著她纤细的背部,决心不给她任何逃离他的机会。“等册封你为贵妃后,会有专门的马厮替你照顾它。”
“不,我不做妃嫔。”她转身面对他,激烈反对。
“那由不得你!册封之前,张衮会来接你进宫。”
她面色苍白地说:“我绝对不会进宫去做你的女人。”
拓跋圭闻言脸色骤变,明亮的眼眸黯然无光。“我告诉过你,其他王后妃嫔在我心中不具任何意义,我独宠你一人也不行吗?”
“不……”若儿双唇哆嗦,想到要与那些有地位、有靠山的女人共同拥有他,她的眼前一片黑暗,恐惧感与厌恶感压迫著她的心脏,让她无法言语。
拓跋圭的面容趋寒,目光冷酷无情。“走吧!是我错爱了人,原以为你是我的知己,能理解我的权宜之计,没想到却也是个贪图名利、爱慕虚荣的女人,如此要你何用?尽管走吧!”
说完,他走到大树下,面对远处的长城。
“王上……”看著他的背影,若儿想告诉他她的预感,可是他没给她机会。
“有一件事你说对了!‘两条腿的虾蟆难找,四条腿的可不少,这样的女人有啥稀罕’,你走吧,我不想再听任何解释。”他背对著她说。
感觉到眼睛的刺痛,若儿忍住即将流出的泪水,看看山崖边夕阳笼罩著的高大身影,再看了眼白马,转身往山下走去。
才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一看,是多情!
她站住,对白马说:“你也走吧,不要跟著我,回去属于你的地方。”
白马站住,用极通人性的眼睛看著她,让她不忍与它对视。
于是她回头继续下山,却又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她生气了。
“站住!你不明白吗?我不是你的主人,去找王上,或者去找你的同伴,不要再跟著我,行吗?”
白马仰头嘶鸣,这次她不为所动,再喜欢,她也不能收下他赏赐的骏马。
“走啊!”她对著马儿大喊。
白马嘴里喷著气,摇晃著大头连连后退,踏著碎步不愿离开。
她心软了。“不要再跟著我,我是个不祥的女人,跟著我没好处。去吧,去牧场,或者去找你的同伴!”她带著哭腔哀求它。
若儿的心跌落谷底,沮丧地一掌拍在身边的小树干上,喃喃咒骂。“讨厌的多情,可恨的野马!我也许是个不祥的女人,是个固执不讲理的女人,是个心胸狭隘好嫉妒的女人,但我不是贪图名利、爱慕虚荣的女人,更不是狠心的女人,你为什么要逼我对你残忍呢?”
一声余音悠然的悲鸣回应了她,让正濒临崩溃的若儿再也无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