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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王上是不是该把王若儿放了?”拓跋窟咄的脸上露出虚假的笑容。

  拓跋圭一惊,这家伙难道这么快就得知若儿在他寝宫的消息?但他保持镇静地问:“王叔此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王上不能先将占卜的王若儿私留在寝宫内。”

  他的话不出所料,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身为国君,本来私纳女人并不罕见,但眼下正是复国之初,王上初立,后宫虚待,却让出身低贱的女人堂而皇之地睡在王上寝宫,而精挑细选、出身高贵的预选王后妃嫔,却置之不顾,此仍国之大忌。

  主管王室人员的南部大人长孙嵩最先提问:“王叔此言从何说起?牧羊女为何会在王上寝宫?”

  “这事若让慕容郡主等知道了,还不闹出事来?”有大人低声咕哝。

  在场的姻亲更是反应激烈,都认为拓跋圭此举是对他们的不尊重。

  曾救了管迁的慕容麟不悦地问:“王上难道就是为这个女人,迟迟不肯册封王后妃嫔?”

  正是要造成这种混乱的拓跋窟咄见状十分满意,他希望王上成为众矢之的,于是火上加油地说:“其中自有原因,各位大人不要著急,容王上解释。”



  拓跋圭此刻反倒平静了,他早想把若儿的事说开,然而此刻他不愿跟随拓跋窟咄卑鄙的脚步起舞,便冷冷地说:“本王没什么好解释的,倒是王叔得解释一下,你的家臣为何要绑架王若儿?”

  他的这番话又引起一波新的骚动,众人的目光由拓跋圭身上转到了王叔身上。

  拓跋窟咄没料到拓跋圭居然毫不费力地将矛头引向了自己,不由得恼羞成怒道:“我不知道王上在说什么?”

  “那好,请史官告诉各位大人今天傍晚发生的事。”拓跋圭平静地看著管迁。

  拓跋窟咄意图阻止。“身为刑狱官,我找人问话很正常,跟王上将其留宿寝宫无关。”

  “有关。”拓跋圭毫不让步,并示意管迁陈述这件事。

  管迁将傍晚王上获报王宫牧羊女失踪、羊只被杀,最后在角楼发现被绑架的牧羊女和绑架者拓跋凿,王上为了查找真凶,让侍卫晏子将牧羊女带回王宫保护的经过说了一遍。

  许谦在他说完后补充道:“拓跋凿亲口承认,是长平王要他杀羊,并绑架王姑娘,他现在就在角楼内,大人们可以传他来……”

  “你乱说!我没让他绑架牧羊女,更没让他杀羊,我只是要他把王若儿带来见我。”当听说拓跋凿已供出自己是幕后主使者时,拓跋窟咄急忙打断了他的话。

  “见牧羊女?王叔难道还没吃够魅眼妖精的亏?”一个宗亲惊讶地问,却换来一阵低笑。

  拓跋窟咄恼羞成怒地说:“笑什么笑?我要见她正是为了占卜、迁都一事。”

  又一阵压抑的笑声,表示相反的观点。

  见自己亲手点燃的火居然烧到了自己身上,还有人敢当面揭他的短,拓跋窟咄恼羞成怒,脸当即涨得通红。他瞪起眼睛正想发作,中部大人为他解了围。

  “大家不要误会王叔的好意,当初复国、建都,王叔可操了不少心。”

  郎逊的话立刻得到侯辰的支持。“没错,复国成功,王叔功不可没,而且臣可作证,王叔找牧羊女,确实是要她为王上迁都一事占卜,没别的意思。”

  拓跋窟咄立刻挺直了腰杆。“正是如此!昨日王令迁都,臣一夜难眠,想起祖宗惯例,今日才提请四部大人召集紧急会议,又让家臣去把牧羊女找来。”

  “找来占卜需要捆住手脚、堵住嘴巴和杀死那么多羊吗?”拓跋圭生气地问。他难以相信拓跋窟咄竟如此没种,敢做不敢当,明明他绑架若儿就是包藏祸心,还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好像是为国家社稷著想似的。

  “不那样的话,她会乖乖地跟男人走吗?”拓跋窟咄自以为是的解释,又邪气地暗示。“当然,也许对吾王陛下是个例外。”

  对他的暗示,拓跋圭根本不层理会,只是愤怒地发现,就算明知道他的解释全是谎言,也拿他没办法,因为到目前为止,他的解释并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自然,大家接受了他的解释,也没人质疑王上将牧羊女带入寝宫的行为。

  见自己安然脱身,拓跋窟咄得寸进尺。“既然王若儿明日日出时要为王上的迁都计画占卜,按照惯例,今夜就该在祭祀堂内安歇,以养精蓄锐。”

  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谁能反对?没有!

  第7章(2)

  当即,由主管祭把典礼的长史张衮去王上寝宫带王若儿,并将其送往祭把堂。

  为了确保占卜之前歪让王上与王若儿见面,拓跋窟咄还小心眼地派自己的心腹冯羌同去“照顾”王若儿。

  因为来带她的人是张衮,因此晏子没有异议,但坚持同行。

  在冯羌阴鸷的目光下,若儿没有跟张衮说话,但她能感觉到他的心情,知道这样的安排是不得已,王上一定正面临巨大的压力,因此她坦然跟随张衮和晏子,来到位于祭坛后的祭祀堂,此刻天已近拂晓。

  张衮劝她抓紧时间睡一会儿,而在她睡著后,他同晏子一直守在门口没有离开过,因为对同样守在这里的冯羌,他们有种不信任感。

  而冯羌果真是有预谋而来,面对两双警戒的眼睛,他毫不理会……

  ***

  王宫内的拓跋圭同样夜不能寐。

  若儿被带走后,拓跋圭才回到寝宫,虽有张衮和晏子守护,他不需为她的安全担心,可是想到明天她将面临的压力和处境,他深感忧虑和无助。

  身为王上,看似大权在握,实则处于根深蒂固的氏族关系和错综复杂的利益团体之间,处处受制于人,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这给了他极大的挫折感。

  我一定要尽快娶她!

  望著窗外的夜色,拓跋圭发誓,只有让她成为他的王后,他才可能真正地保护她,否则像今夜这样,面对那些貌似公正合理,实际包藏祸心的要求,他只能束手无策。

  天边出现火红的云彩,那是迎接朝阳的霞光。

  同其他马背民族一样,凡事祈神问天,是鲜卑人最重要的祭袒活动之一,因此虽然今日的祭典将在祭把堂大殿举行,但人们还是一大早就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王宫前的祭台四周挤得水泄不通。

  黎明时分,性急的拓跋窟咄就陪伴著几位大人来到祭祀堂召唤若儿。

  “王若儿,你今天是为新生的魏国召神改运,要好好做,否则掉脑袋的不光是你一人。”他话里有话的警告她。

  心知他做这样的安排就是为了阻止拓跋圭的迁都计画,她绝对不会让他得逞,但她也不会公开反抗他。

  若儿跪在这些平素难得一见的大人面前,平静地说:“各位大人,若儿不过偶尔用龟甲预测吉凶,并无召神、改运的能力。”

  那些大人面对她的美丽,只是讷讷无言,拓跋窟咄立刻阴阴地说:“这样就足够了,只要能好好预测出王上迁都的前景就行!”

  很快地,她被带进紧连著祭柜台的大殿。

  由于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大殿内十分晦暗,门窗半掩,佛龛上供奉的泥塑神像间,不时闪过士兵的身影和明亮的长矛锐器,静谧中有种不安,庄严中透著诡谲,让这个宽敞的殿堂充满说不清的神秘、怪异之气。

  祭台上,数十名侍卫将大殿围得密不透风,除了王上、长老、四部大人,及长史、大司马、姻亲世家的代表外,谁都不可以靠近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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