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自己,不管缘分长短,无论将来会怎样发展,他一定把她当作此生最重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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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後,车赫凡被严厉的父亲叫进书房。
「爸,我来了。」恭敬向父亲鞠了个躬,车赫凡静立在父亲书桌前听示。
一向跟父亲不亲近,车赫凡对父亲总是存著一股难以排除的陌生及畏惧。
「今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难得帮你办庆生会,请了那麽多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来捧你的场,你在搞什麽飞机?给我说清楚!」车金祺凌锐的眼神像利刀般扫过庶子忧郁的英俊脸庞。
「我……」车赫凡为难的看了父亲一眼,艰难开口。「爸,其实,我觉得……是『妈』,她太过分了。」
他万股艰难吐出「妈」这个字,车赫凡始终没办法把父亲的原配当作是母亲看待,然而父亲却坚持他必须称那个连他自己都厌恶的女人为「妈」,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可恶,不孝逆子!」车金祺气得用力往桌子一拍,厉声骂道:「好大的胆子啊你,竟敢数落你妈的不是?是谁给你撑的腰,说啊!」
「爸,我认为我的同学不该遭受那样的对待。」车赫凡努力保持理性,慢慢说出他的理由。
「什麽对待?看起来你是不知道自己错了?」车金祺从鼻子里冷哼,嗤之以鼻说:「一个已倒闭成衣厂的女儿,值得你花精神把她请来?我花了大笔心血为你开宴会,赫凡,你当真以为我只是开个庆生同乐会吗?哼!车家可不是麦当劳,不是随随便便闲杂人等都可以来欢乐一下!怎麽你到现在还没懂我的用心?」
「我懂。」车赫凡沉重点头。「我了解您对我用心良苦。但是我不赞成您用鄙夷眼光看待我的朋友,而且我认为自己有选择交朋友的权利和自由。」
「什麽交朋友的权利自由?你懂个头!我看你还早得很!」车金祺对儿子的冥顽不灵非常失望。
「平常我是怎麽教你的?女人分很多种,像那个姓汪的,她顶多就是新鲜,外面玩玩就算了,根本不必带回家里!你啊,不是小孩子了,在我们家,你既然要当我车金祺的儿子,就该好好学学『男人』该有的本事!说到对付女人的学问,你还差得远了!」
「什麽『对付』?什麽叫外面『玩玩』就算了?难道爸你经常做这种事?」想起母亲年轻时候的可怜遭遇,车赫凡顿时像只刺猬竖起刺来,声音忍不住提高,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你这是什麽态度?造反啦!」车金祺跃身而起,伸出手指著儿子。「我是你老子,谁教你用这种态度跟你老子讲话?说了半天,你还是一点领悟也没有,真是气死我了!」
在车家王国,车金祺就是皇帝、大爷,他说的话是圣旨,不管合不合理、爱不爱听,都得照单全收——车赫凡简直恨死这样的独裁!
「怎麽啦,你们父子俩这麽晚还不休息,还扯著嗓子嚷什麽?」听见丈夫和「外面的儿子」吵嚷不休,已换下晚礼服准备休息的车夫人走进书房一探究竟。「赫凡,你这是干什麽?怎麽惹你爸这麽生气?」
「还不是为了晚上的事!」车金祺没好气看了元配一眼,数落儿子。「说了一大堆道理,这小子一点都没听明白,意见比我还多……」
「是吗?」车夫人以虚情假意的微笑望望车赫凡,轻笑道:「我就跟你说了,这孩子毕竟不是我们家里的,规矩当然差多了!你看看,见到『妈妈』来了,连声『妈』也不会叫,唉……就不知道生的人是怎麽教的?」
车赫凡脸色一沉,黯淡表情更添忿恨!
怨毒的眼神扫向那个他必须喊『妈』的女人,不客气呛道:「随便你怎麽骂我都可以,请不要污辱我妈!」
「你跟我横眉竖目是想怎样?我是你长辈,在我的屋檐下就要照我的规矩来,听见没有?」车夫人也回敬他一记白眼。
她恨死这个夺去她亲生儿子地位的小杂种,要不是为了後半生的荣华富贵,她死也绝不让这对母子进门!
「爸,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车赫凡握紧拳头,为了含辛茹苦的母亲,他必须忍下一切。
「你想走去哪儿?」车金祺瞪大眼睛问他。」这里是你家!你给我留下来!」
「不,『我妈』回家了,我想回去陪『我妈』。」车赫儿特别加重「我妈」两个字。
「你现在是故意要气死我是吗?」车金祺瞪著喷火眼睛。「你到底当不当自己是车家的一分子?」
「……坦白说,如果我可以选择,」不畏父亲权威,车赫凡仰起头抬起下巴,受伤的眼中流露出忿忿不平,一字一字清楚道:「如果我可以自由选择,我宁可不当车家的孩子!」
「你!你这个混蛋,气死我了!」车金祺双手颤抖指著他,再骂不出半个字。
「我就说嘛,我就说嘛!这个孩子跟你一点也不像,你瞧瞧,他那副死德性跟你哪一点像?」车夫人好不容易找到发挥的题材,口不择言骂道:「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去哪里生的杂种,只有你这个笨蛋把他当宝贝一样疼……当初就叫你千万不可以认他,你偏要!这下好了吧……」
「对不起,我先告辞了。」车赫凡向父亲鞠了个躬便转身离开。
他再也听不下那泼妇再毁谤他和母亲半字半句,他没把握再听下去,自己会做出什麽不能挽回的憾事,索性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飞快往外走,脚步之快,像是逃离什麽恐怖鬼屋一般。
他讨厌这座华丽的牢笼,讨厌这里面的每一个人,甚至,连屋里的空气都令他作呕。
第9章(1)
庆生会事件之後,汪羽璇在班上显得更加寂寥沉默。
车赫凡几乎不到学校来上课,老师们似乎也不在意他的缺席,随便交代一句「练球去了」就过关没事。
好在他家里各科家教齐全,天资聪颖的他始终是班上功课最好、考试成绩名列前茅,而私立学校里只要成绩过得去,其他什麽都好说。
汪羽璇每天乖乖上课下课,也不追究车赫凡的明显逃避是为什麽。总之,她巴不得不要见到他,以免又想起那天的羞辱,同学间传闻他正准备出国念书,她甚至有种解脱的轻松。
只是,在解脱的感觉之外,还有一些她自己都不想承认的留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留恋什麽,他带给她的侮辱难堪比起其他正面感受还强烈好几倍!
汪羽璇一再告诉自己:曾经发生过的美好都是错觉而已,他狠心践踏自己诚心付出的友谊,如一幅美丽图画沾到污泥变得恶臭不堪,不堪再多看一眼。
奚心瑷对她还是很不错,唯一的不同是她绝口不提「车赫凡」这三个字。
虽然奚心瑷知道,车赫凡偶尔来仍会帮汪羽璇留下标好重点的讲义和早餐,他们并不是完全形同陌路,只是鲜少面对面接触。
然而,这样的改变足让奚心瑷安心,之前那一段不知怎麽擦出来的、似有若无的「电光石火」算是无疾而终,既然他们没戏可唱,她心就安了。
「羽璇,等下考完最後一科你想去哪?想不想去吃大餐好好庆祝?」
奚心瑷附在正趴著休息的汪羽璇耳边讲话,连考好几科确实令人身心俱疲。
「嗯……你自己去吧,我不想吃。」汪羽璇虚弱地回答。「我只想好好回家睡一觉。两天晚上都没睡好,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