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那个他厌恶的高娃暮,但同时,也是他从未真正了解过的高娃暮。
两人好不容易终于塞到了清粥小菜店家,靖刚要她坐在位子上别动,他去点菜夹菜顺便结帐。
这里的菜清淡不腻口,当宵夜吃或是胃口不太好的时候来这边吃挺适合的。
高娃暮盯着眼前不断被堆高的小菜,有点想倒退三步。
「我吃不完那么多啦!」她小声抱怨。
靖刚一边把鱼刺挑掉,一边说:「就尽量吃,真的吃不下就别吃,没关系。」
将挑好鱼刺的鱼肉再放进她的碗中。
这家店的生意挺不错的,开在桥下交流道口,人车来往密集,翻桌率又快,很多出租车司机都会在这用餐,稍作停留或休息。
靖刚忙着替高娃暮张罗饭菜,高娃暮则忙着把堆在眼前的东西吃下肚,期间身旁总有人走来走去。
正在夹菜吃的高娃暮眼尖,发现一名刚走过他们旁边的路人顺势拿走了靖刚结完帐后就随意放在桌缘的皮夹。
她扔下筷子,追了出去,大喊,「小偷!别跑!」她大喊。
「等等,不要追了!」没忘记把她遗落的皮包拎着,后一步跟着追去的靖刚也大喊着。
小偷稍早就在旁边觊觎观察着,所以一拿了皮夹马上拔腿往已经设想好的路线逃去。
高娃暮纵然身体不适,但她仍然使尽全力,就算后头皮夹的主人一直在那喊着「不要再追了」,但她才不是那种被人欺负会闷不吭声的个性。
她习武的身子从来就没怠惰过,因此虽然费了一番力气,还是在一个巷弄里逮住了小偷,一记快拳再加上一脚凌踢,小偷马上被压制在巷弄里的石墙上。
「好手好脚还干这种事!送你去警察局!」
正想着不过就是个普通偷儿,高娃暮只手将他的手臂反扣其后让他紧贴在墙上,另一手正要拿手机报警,谁知小偷就趁她轻敌时,另一手拿出小刀狠狠往她的肩膀划去。
「啊!」本来就因为生病体弱刚又追了一段路程而有些体力透支,忽然被伤的高娃暮反应没有平时灵巧,待回过神要再去追,人已经跑远了。
还有另一个原因她无法再追,是赶到的靖刚大手一抓,把她往后揽进怀里,阻止她再继续消耗体力。
「不是跟你说别再追了吗?」他语气急躁,一边斥责,一边扳过她身子,查看她的伤势。「只是个皮夹,里面没什么钱,你都忘记你还生着病。」
他掀开她的外套将上衣的左肩下拉一些些,目测肩膀伤势至少长七深三,里头白色衬衫染了一片血红。
「没事。」高娃暮拉回外套,避开他的查看。
被推开手的靖刚一个眯眼,大手抓住她带伤的那只手,用力一扯,换来她的龇牙咧嘴。
「明明会痛,那还说什么没事!逞什么强!」
高娃暮面对他高张的怒火,先是一愣,然后本能反击,「你凶错人了吧?我替你抓贼,你干么对我大吼大叫?」
「谁要你多事替我抓贼?你是我的谁啊!」
靖刚的最后一句让高娃暮倏地住了口。
是啊,她是他的谁啊?
觉得头开始晕的高娃暮咬着下唇,推开靖刚,越过他离去。
被推开的靖刚也跟着转身,这次,他没打算再继续由这女人任性下去。他贴近她的身后,双手一伸,直接打横抱起她。
「喂!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一拳揍在他胸膛上,他不痛不痒,倒是因为她下手的力道过轻而皱了皱眉。
「闭嘴!」
不再理会她的挣扎,反正她现下是没什么力气的病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直接抱着她走回车上。
门一开,将她推进车里,顺势扣上安全带,然后他自己才绕到车子另一边坐上驾驶座。
旁边女人嘴里一堆「我警告你」已经愈说愈无力。
靖刚大掌直接盖住她的小嘴,「留一些力气,你要先去一趟医院,才能回饭店休息。」
高娃暮拉下他的大掌。「去医院?我去医院干么?这小伤……」
靖刚碰了一下她的伤口,她马上缩了一下。
「这不是小伤,你会痛。」
废话,她当然痛,可是,她那样的身子,能去医院吗?
在靖刚转动车钥匙,启动车子时,她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不要去医院,我身上那些伤……」
她这么一说,靖刚才联想到。
是啊,到了医院,那伤口得缝,势必要脱下衣服露出大半肌肤,那些明显是酷刑留下的伤痕……可恶!她居然连医院都没办法去!
靖刚忽然一拳敲在方向盘上,车子喇叭「哔」了好大一声,路旁行人都往这瞧了一眼,高娃暮也是一惊。
他深吸一口气,「那我们先去药局,回饭店我帮你处理。」他心里不禁庆幸在某一世他曾学医,当了医生。
他用极快的速度飚车回到饭店,沿路先到了药局买了需要的药品。
路上,高娃暮没再说过一句话,事实上,她也说不上话,因为身体不适再加上血流得有点多,但好强的她,仍在被他抱下车时,无力地轻吐一句——
「抱歉,血沾到你的车……」
换来靖刚狠瞪她一眼。
将高娃暮抱回饭店后,他直接在浴室的浴缸里放满一整缸的温热水。要手术,选在浴室会比较好,清洁方便,也不会让她受寒。
只是,当他要替她脱下衣服时,又是一阵唇枪舌战——
「脱了!」
「不要!」
「脱下!」
「不要!你住手!」
「让我帮你脱下衣服和裤子,你手不要挡!」
还好高娃暮不是回以高八度惊声尖叫,但光听两人的对话也够煽情的了。
平时,靖刚绝对没办法对她出手——即使只是单纯帮忙脱衣服,只是现在她都已经快要因失血晕过去了,不让他帮忙脱衣,还能怎样?
于是,他上了床,双腿跨在她的腰腹上,但小心地没压上她,只是用两脚限制住她的抵抗,然后再用一只手抓住她的双手手腕,将她的手往上压住,固定在她的头顶上,最后剩一只手帮她解开衣服扣子跟裤子拉炼。
「你!你住手!」高娃暮很想曲起膝盖直接重击他的重要部位,但她实在没有体力,只能开口嚷嚷。
「别动!」靖刚大喝一声。「你知道我不是要对你怎样,只是想帮你脱下衣裤,好抱你去浴室处理伤口。」他不想她无谓的反抗又伤了自己。
但当他完全解开她的上衣钮扣,那无一处完好的肌肤裸露在他面前时,她扭动得更用力,眼角甚至有点点泪光,神情既难堪又气愤。
靖刚一放开她的手,高娃暮立刻赏了他两巴掌。
他脸上顶着巴掌印,只是淡淡问道:「可以继续脱了吗?」
打完人,更没有力气的高娃暮咬着下唇撇过头去,似乎也知道反抗没有用,她羞愤地闭上眼睛,任他帮她脱下上衣。
「衣服有点黏在伤口上,我会慢慢脱,会痛,你忍忍。」靖刚启口。
费了段时间帮她脱下了上衣和裤子后,靖刚再次抱起只着内衣裤的她,走进浴室。
他先放她坐在浴缸边缘,亲手试了水温后,泼了一些水在她的大腿上。
「温度还OK吗?」他问。
高娃暮没理会他,撇过头不看他。
靖刚见她并没有因为淋了水起什么反应,推测这温度对她来说没问题,然后才将她扶进装着八分满温热水的浴缸里。
「等下缝伤口,就不要再像刚刚那样扭来扭去的,否则会多一条丑陋的伤疤。」他一边说,一边准备着手术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