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找到你要赎罪的那个人,她是你的救赎,如此一来你的遗憾跟罪过才会终止。”
“她是谁?”樱庭朗哑着嗓音问道。
了无摇摇头。“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我的道行尚浅,只能帮到这里。”
樱庭朗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有梦到她……”
他在梦里看到了一个女人,她只是定定地瞅着他不说话,他想不起来她的长相,只记得那双哀伤的黑眸……
“往南方的国度去。”了无说道:“这是我竭尽所能算到的,在日本以南的国度,她的轮回在那里,你必须去寻她。”
“我该如何知道我找到的人就是她?”光是要在日本找一个不晓得名字、不晓得长相的人都已经是个超大的难题,更何况她人还在国外?“我找到她之后又该做些什么?”
了无只是告诉他,若寻到她,他就可以脱离四十岁的寿命限制,可他总在想真的只是这样吗?
“我知道的仅止于此。你们无须再寻我,若我们有第三次相遇的缘分,我自然会出现。”
第20章(2)
然后,直到现在,他三十岁了,十年过去他的身体倒是没有再出现任何状况,只是了无口中的她,他仍是半点头绪也没有。
当年他只把了无跟他说的话告诉祖父和母亲,他身为樱庭家族的嫡长孙,更是将来唯一的继承者,他们当然无法接受他壮年早逝的可能,就算机会只有千万分之一,他们也会倾全力把那个人找出来。
所以祖父才会要他在签完合约后在台湾再多待一段时日,这些年来举凡日本以南的国度他去了不少,台湾他当然也去过,他在各个国家停留时就顺道学习当地的语言,现在的他可是精通不少国家的语言。
“冈田。”樱庭朗唤来管家。
“是。”冈田山随即推门而入。
他是樱庭朗的随身管家兼秘书,今年五十岁,能力一流且忠心。
“我们下礼拜前往台湾。”
“是。我这就去安排。”冈田山应道。
少爷不住饭店,也讨厌喧哗跟吵闹,所以樱庭家在很多国家都有置产,既然少爷要去台湾住一段时间,那边的别墅就需要重新打扫整理,还要招聘短期的工作人员。
冈田山离开后,樱庭朗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外头一大片的绿荫。
对于自己的生命是不是会走到四十岁就停止,说真的,他不是挺在乎的,不过他真的想找到梦境里的她,不是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而是他想问她,为何她的双眼会弥漫着无尽的哀伤,那让他每回想一次,心就会揪痛一次。
“阿嬷,我回来了!”阎修穗拉开老家的老旧木头门,欣喜的喊道。
乡下地方的好处就是到处溜达都不用锁门的。
她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回应,她便自行进了屋,将她带回来的大包小包先搁到矮几上,而后换穿拖鞋,啪搭啪搭的到隔壁邻居家去了。
外婆的习惯是,在市场卖完菜后回家吃完午餐打个盹,就到邻居家里玩四色牌。
玩牌兼聊天打发时间,这就是乡下人悠哉的生活。
阎修穗的老家位于苗栗最北端的三湾乡,会叫三湾是因为中港溪在其境内形成第三个大湾,位于永和山水库的水源保护区,乡民大多都是客家人,民风纯朴。
果然,阿嬷就在隔壁阿春姨家里。
“阿嬷,我回来了啦!”阎修穗在外婆面前就是个爱撒娇的小女生,她窝到外婆身旁,抱住阿嬷的胳臂。
“不要黏那么紧啦,这样阿嬷怎么打牌?”
阎修穗的外婆关红豆是个生性乐观的人,今年六十五岁,由于长期务农,皮肤黝黑,不过她偶尔会画上很红的腮红,头发也喜欢烫成跟黑人有得拼的卷度,再配上招牌小碎花衣裤,整个人很有喜感。
“阿嬷,我回来你不陪我喔?这一局打完就不要再打了啦!”
“啊你每个礼拜都会回来啊,我看你看到不是很想看了,还是打牌比较重要。”
邻居们都很习惯她们祖孙俩这样斗嘴,但每次听到都还是会忍不住被逗得哈哈大笑。
关红豆从桌上抓起三枚十元硬币随手塞进外孙女的手中。“去去,去找阿惠买瓶饮料喝,我这边玩完就会回家煮饭,你大概五点回来就可以了。”
阎修穗开心的收下钱,“谢谢阿嬷的零用钱。”她也知道不可能说动阿嬷不玩牌,她只是想找阿嬷撒撒娇。
她离开阿春姨的家,先回家骑阿嬷的老爷机车,再去找小学时期最要好的朋友陈阿惠聊天。
陈阿惠是家里穷巴巴,阎修穗则是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她们在小学时期常常被班上家境比较富裕的女生集体欺负,因此建立起友谊,共同对抗那些霸凌她们的女生。
不过阎修穗觉得陈阿惠比她辛苦多了。
陈阿惠的母亲生了七个女儿,才好不容易才生下儿子,偏偏她母亲在生弟弟时落下了病根,从此常常进出医院,她父亲只是个木工,不多的薪水不仅要负担庞大的医药费,还得养活八个小孩,家里之苦可想而知,陈阿惠身为长女,读到国中毕业就没继续升学,帮忙照顾弟弟妹妹,有时还会去打个零工。
她十八岁那年嫁给了同乡,老公家里是种果树的,在家排行老三,个性勤奋憨厚,很疼爱老婆子女。
她现在在高速公路交流道出口附近租了一间小铁皮屋卖槟榔,生意还不错。
“阿惠!阿惠!”阎修穗远远的就举起左手拼命挥舞着,还一边大喊着。
陈阿惠正好走出来把槟榔交给卡车司机,看到阎修穗骑得摇摇晃晃的,不禁替她捏了把冷汗,等到阎修穗骑到店门口,停了车,她没好气地道:“吼,阎修穗,你小心点行不行?这里很多大卡车,你那三脚猫的骑车技术真是太可怕了。”
她剪了一头干净俐落的短发,身材有些矮胖,由于时常风吹日晒,皮肤黝黑粗糙,不过她的心地美丽又善良。
“没事啦,到目前为止我都还没遇到受害者呢!”
阎修穗跟在陈阿惠身后进到小铁皮屋内,陈阿惠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阎修穗爱喝的麦香红茶递给她。
阎修穗心满意足的插入吸管,喝了一大口,这种炎热的天气喝冰凉的红茶最舒服了。
“啊,还是回家最好。”
陈阿惠一边熟练的包着槟榔,一边和阎修穗聊天,“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回来不好吗?怎么你跟我阿嬷都那么嫌弃?”
“是没什么不好,可是你每个周末都回来,难道你都不用去约会什么的吗?”
“约会?跟谁?”
“男朋友啊,或是正在追求你的男人。”
“没那种东西。”阎修穗坐在高脚椅上悠闲的晃着脚。
陈阿惠看着这个打小感情就很好的死党,阎修穗其实长得挺好看的,高高瘦瘦,皮肤白皙,脑袋又聪明,读书都是靠自己拿奖学金,就算现在没有化妆,仍旧清秀亮丽,一双丹凤眼好迷人,一头鬈发因为戴安全帽的关系有点凌乱,可是看起来却满性感的,嘴角的小黑痣更是画龙点睛。
“怎么可能?”
“真的没有。”阎修穗说道:“其实台北漂亮的女生多得是,我这么普通的长相,就只有你把我当美人儿看待。”
“你少来,骗我这乡巴佬没去过台北喔!台北那些女人都是‘妆’出来的,很多都是假象,卸了妆以后就不能看了,哪像你,天生丽质,你的肌肤柔嫩到彷佛用掐的就能掐出水来。”)要不是戴着手套包槟榔,她肯定马上伸手去掐阎修穗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