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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贴身太监提起表妹,东方珩黑眸倏地一沉。“不许提起此事。”

  宁馨是他姑母端硕公主的独生女,姑母当年爱上已有妻室的护国大将军,硬是逼妻为妾,以公主封号嫁入将军府。

  毕竟是强求来的婚姻,夫妻俩婚后并不和睦,姑丈的心仍在被眨为妾的元配身上,对姑母的蛮横介入虽未到怀恨入骨的地步,但也无法付出深厚情意。

  姑丈原已有两子两女,因为姑母的缘故,嫡子沦为庶出,世袭的爵位也遭到取消,对此,疼惜孙儿们的两老极其不满,更加难以接纳姑母。



  姑母因此郁郁寡欢,她嫉妒元配如夫人的备受宠爱,无奈这桩婚姻是自己强求来,能够怪谁?在好不容易受孕后,她还巴望着丈夫能回心转意,给予夫妻情份。

  可惜对早已子女成群的姑丈而言,她肚里胎儿其实可有可无,并未放在心上。

  临盆之际,姑母阵痛了三天三夜,姑丈一次也没来探望,在差点难产坐下一女后,姑母才知丈夫陪同小妾返乡探亲,独留她一人饱受生产之苦。

  这件事伤她甚深,从此一病不起,不到三年光景便撒手人寰。

  而母丧后的宁馨,在将军府内如同孤儿,父兄姐妹没人肯与之亲近。

  滥用权势逼人就范的父皇后悔了,他心疼皇妹的早逝,也不舍宁馨自幼丧母,所以将人带进窝来,交由母后抚养,打算日后许配给他这个东宫太子,成就一段佳话,也让皇妹走得安心。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父皇这番盘算恐怕是白费心机。

  “可是皇上已经着手进行立国妃念大典,要宣布公子的继位,同时策立太子妃。”不是他不说就没这回事。

  东浚立国日一到,朝臣聚集庙堂,祭拜开国先烈。

  “父亲他太急了,我可没应允婚事……”蓦地,他脑海中浮起一张清妍娟秀小脸。

  低咒一声,东方珩有些烦躁。身为储君的他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他忙着充实自己,却忘了当年的承诺,多年来不闻不问一时心血来潮所允诺的小人儿。那个瞳眸清激如水的小公主还在痴等着他吗?或是南王已做主许人,是他人的妻子。

  思及此,飞扬剑眉为之拢紧,心下微愠,不知是气自己的失信,还是想到亲手挑选的太子妃琵琶别抱,让他大为光火。

  不自觉的,他趋走越快,快到让人有几分诧异,无从猜测他在心烦什么。

  夜色越深,灯会就越热闹,像是不肯错过本年度的盛会,涌聚的百姓携家带春的,把皇城外郊挤得水泄不通。

  人多就拥挤,一挤就容易走散,低头闷行的东方珩根本没发现身后的太监公公没跟上来,他一径地往前走,停在卖银饰、绣荷包的摊子前。

  “啊!有小偷——”

  “小偷?”

  耿直的司徒遥玉一听群众中有人遭窃,立即眸光一利地梭巡四周,从人群中找出仓惶而逃的背影,锁定目标。

  足尖轻点,他丢下太子殿下追贼去。

  可是情况有点失控了,一传出有扒手出没,所有参加灯会的人都开始惶恐,担心荷包不翼而飞,你推我挤地不想让旁人近身。

  东方珩也在其中,他被某个肥胖的妇人推了一把,身体自然而然的往前倾,跨出两步。

  结果他才刚站稳,身侧的老汉又是一阵推挤,接着一盏没挂好的花灯被风吹落,眼看就要往他鼻前三寸处砸落。

  他倏地往后一跳,双手搭放在卖布的摊贩板车边,十指一抓,避免身子倾倒。

  只是,这布料的触感似乎……不太一样,非常柔软,软得仿佛女子的某个部位。

  “公子,你不觉得你把手放错位置了吗?”轻软的女子声音压低地扬起。

  “我放错……”一双清冷的澄眸映入眼底,东方珩心口一颤,顿感似曾相识。

  “啊——可恶的冬徒子,你竟敢欺负我家小姐,侍香我这条命不要了也要跟你拼……”一团黑影扑了过来,东方珩错愕地松开手,面色暗红地退了一步,低视一空的掌心,那引入遐思的柔软物竟是一名姑娘家的……丰盈双峰?

  “小姐、小姐……呜呜……都是奴婢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呜……”要不是她觉得无聊,硬拉着公主出府逛逛,也不会遇到不学无术的狂蜂浪蝶。

  “好了,别哭了,只是被碰一下,你别哭得我好像只剩下一口气。”清丽娇颜半处于阴影处,忽明忽暗的灯火照不出她脸上神情。

  “什么只是被碰一下,小姐是金枝玉叶,怎么可以任人轻薄,奴婢去向你讨回公道。”谁都不能轻贱她的主子。

  第2章(2)

  “侍香……”

  一身秋香色衣裙的女子伸直皓腕,仍拉不住怒气冲冲的侍女,她内心苦笑的慨然,脸色赔淡地失去从容和平静。

  人在他国,身不由已,就算受了委屈又能向谁倾诉呢!她们是微不足道的质子,能不招人非难是万幸,哪能讨得尊重?

  南青瑶望着万灯齐放的盛况,心里想的是凤雏宫的登火虫,每到夏季对分,它们总是一闪一闪地漫飞,陪伴孤寂的她。

  “你这不要脸的下三滥,居然趁着人多的时候轻薄我家小姐,你站着别动,我侍香非打死你不可!”她要保护冰清玉洁的主子。

  侍香冲过去想打人,但对方身体一闪,她扑了个空,差点撞到筑堤的石块。

  “在下并非有意的,还望姑娘见谅。”东方珩小有愧疚,拱手致歉。

  “什么有意无意,分明是见我家小姐貌美,起了淫邪之心,你敢做不敢当,我非要捉你去见官不可。”让衙役重责他二十大板。

  一听要见官,原欲解释的东方珩双眉沉凝。“小小贱婢怎敢放肆,人多拥挤,难免有所碰触,你道貌美,我见如魍魉,何来美貌可言。”

  从未受过气的太子有些动怒;心高气傲的他向来自视甚高,纵有绝世佳人立于前也目不斜视,哪由得平民百姓指责他见色起心,意图非礼。

  本有愧色也一扫而空,目空一切地院视胆敢冒犯他的主仆,王者霸气显露无遗。

  “你……”这人未免太可恶,得了便宜还卖乖,竟说天人之姿的公主不美。

  侍香很不服气地双手擦腰,摆出泼妇骂街的茶壶状,准备和人大吵一顿,扦卫主子清白。

  “侍香,别和无谓的人呕气,这世上多得是衣冠楚楚的败类,你若与他起争执,岂不是沦为同一类人。”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人比比皆是。

  “小姐……”公主就是太善良了,老是不计较他人的过失。

  心思单纯的侍香听不出南青瑶拐弯抹角的讽意,但是五官俊逸的东方珩却沉了目,对有双清亮眸子的女子上了心。

  “你说我是畜生?”

  抿着唇,南青瑶从阴暗处走出,一张清丽娇颜在灯火下绽出绝美光彩,引人心动。“畜生会说人话吗?”

  他眼一眯,看不清是恼是怒。“口齿真伶俐,你是哪家的闺女?”

  “是哪家的女儿很重要吗?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就该平白受辱。”东浚国的民风不过如此,欺压善民,上行下效。

  想起这些年身为人质的待遇,她只能说皇妹如愿了,她确实如其所言地受到种种苛待,而父王也像遗忘了她的存在,不曾派人来探望她过得好不好。

  “我的道歉并未被接受。”言下之意是她们主仆不识好歹,刻意刁难。

  “你的道歉出自真心吗?为何我只看到一个不肯认错的狂徒?”看他的衣着谈吐,必走出身官宦世家,而且地位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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