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飞鸽传书想传给谁?是他的同谋,或是密探?他们意欲如何?低头思忖的东方珩面色凝重,对未知的危险感到忧心,瑶儿不就是毫无野心的妇道人家,怎么一生多灾多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突地,谷若虚的话闪过心头,他惊骇地记起心爱女子仍有一劫未过。南玉珞脸一斥,“宇文丞相,你当我是傻子不成,纸条要是给了你,万一你翻脸不认账,我不是得不偿失。”
想骗她还早得很。
“公主言重了,微臣哪是这种人,这种往来书信还是留不得,你瞧二皇子不就是败在通敌叛国的信件上。”他晓以大义,希望她以前人为监。
“哇!拿我跟他比,我跟他可不一样,你做好你的事少罗唆,这纸条我会藏好,不会让人发现。”她是藏东西高手,谁也不晓得她藏在哪里。
她摆了摆手,不想理会老头子的唠叨,见夜越来越深了,风也越来越大,她拉紧狐裘大衣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快步地走向树影摇动处。
在她走后,宇文治小心地留意四周是否有侍卫巡逻,趁着夜黑风高,他也很快的离开了。
当两人各自离去后,东方珩才从隐身处走出,心里想着,他们口中的纸条写些什么?为何让人紧张不安?
当下他做了个决定,跟踪南玉珞回到她的寝宫,他由窗缝往里瞧,见她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笺,放入墙上挂轴后的小洞。
“公、公主,你为什么打奴婢的头?”深更半夜里,她又做错什么事?
“瞧你都睡死了,要是有刺客替入宫里刺杀本公主,你能冲到我面前护驾吗?”偷懒的贱婢。
睡得不熟她无法溜出宫,睡得太熟她又嫌侍女警觉性太低,真是难伺候的任性公主。
侍女没二话的低头认错。“公主教训得是,是奴婢的疏忽,以后奴婢绝对不敢再打盹,誓死保护公主。”
“哼!算你识相,去打桶热水来,本公主要净身。”站了一身雾气,衣服都湿了。
“现在?”会不会太晚了点。
“怎么,还不快去,等着我骂吗?”才夸她机伶,又变笨了。
“是,奴婢这就去,请公主稍候。”这大半夜的,厨房都灭了火,哪来的热水?苦恼的侍女灵机一动,赶紧唤醒其他侍女。所谓穷则变,变则通嘛!皇宫有一处专供嫔妃使用的温泉池,长年恒温,适合浸泡。于是一群侍女窜着木桶,来来回回好几趟,偷偷摸摸地舀起温泉送至末蔚宫,让善于挑剔的公主不再拿她们开刀。
温泉水滑洗凝脂,此对光着身子的南玉珞先伸一脚,试了试水温尚可,便整个人滑入云母石砌成的浴池里,满意地以水泼身,抹上香乳净身。
一面珊瑚屏风阻隔了视线,身段玲珑的小公主哼着小曲,愉快地玩着水花,浑然不察有道颀长身影,悄然潜入寝宫,无声无息地从身后走过。
挑水挑累的侍女倦得根本没法睁开眼,虽然口口声声誓死护主,可是睡意一来,欲振也乏力,频频点头打盹。
蹂足而行的东方珩小心的不发出声响,他隐身纱帐后又快速越过几根宫柱,身手敏捷的来到南玉略藏物处,他伸出手,探向挂轴后的小洞。
因为女人的手小,男人的手大,他摸索了一会才用两指夹出一张卷成细管状的纸条。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打算取走,就着微弱光线打开纸笺一看。
骤地,他瞪大黑眸,神色剧变,露出难以置信和一抹阴鸷。
信上只写了一行字--
六日后登基大典之时,女皇人头落地。
第18章(1)
六日后登基大典之时,女皇人头落地?
谁如此大逆不道,居然想杀害南烈国女皇?
仔细思量,再三琢磨,东方珩抽丝剥茧,以平时与大臣议事时所累积的经验多方去推敲,他判断以宇文治一人的力量,不可能在众臣面前动了他们刚拥立的新皇。
那么,谁是他的帮手呢?谁又能在登基大典上出手,不怕死的谋害君王……
等等!
他忽地想到要在新帝的登基大典大动干戈,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本身未握有兵符的右丞相不可能调动军队谋反,只能求助于外力。
而这股势力势必强大,大到他有情无恐,笃定万无一失,甘冒株连九族之险。
“是西临国南宫狂,或是北越国北越清雪?”
西帝好战狂妄,体形高大又铙勇善战,西临国以铁器闻名天下,所产之铁砂制出的兵刀坚硬无比,向来为人所忌惮。
而北越国为女子当权,搜骑射的北越清雪人如其名,清冷孤傲如雪,据说身怀某种神通,能与兽类沟通。
势单力薄的宇文治为成就霸业,一定与其他国家串谋,东浚国不可能,那么就是西临国或北越国了。
“你要我修改第八关的试题?为什么?”
南青瑶错愕,也有些不解。都已经迈入最后一关了,还有必要改吗?
虽然比试到第七关,剩下的除了他还有宇文丞相之子,可是她有信心他绝不会让她失望,打败装腔作势的宇文浩。
“你相信我吗?”东方珩不答反问。
她坚定的点头。“我当然相信你。”
“好,既然相信我就照我的话去执行,我自有用意。”他需要时间部署一切。
不论西临国或是北越国,都是不好对付的强敌,尤其是前者,如果是西帝亲自领军,恐怕是一场激战,胜负难料。
而在此之前,他得先当众拆穿宇文治的西洋镜,叫大家看清楚他的野心,不让他再有机会伪装忠良,借此瞒过众人的耳目。
在他俯首认罪的同时,逼他供出和哪国串通攻打南烈国,他们才能预做准备,以逸待劳地迎战来袭的国家。
“修改试题不是问题,不过我要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夫妻该同甘共苦,而非全由一人承担。
聪慧过人的南青瑶逐渐显露王者睿智,她一眼就看出东方珩隐瞒了与她有关的事,他不告知她,是为了保护她,唯恐她知情后心生忧虑。
但她心知肚明,身为南烈国女皇,她岂可毫无担当?即使是令人忧心的坏消息,她还是不希望被瞒在鼓里。
他叹了口气,抚顺她柔亮发丝。“女人太聪明不是好事,我们男人很难背着你干坏事。”
“少岔开话题,这和是男是女无关,你究竟瞒了我什么?”她语气稍重,少了平日娇气。
“唉!你越来越有女皇的架式了,我快要招架不住了,你有凌虐皇夫的习惯吗?”他半带感概、半开玩笑的说。她能独当一面是他所乐见的。
她恼他,却也为他的恢谐而失笑。“珩,你在意我,同样的,我也关心你,你不希望我有事,难道我愿意看你出事吗?”
百链钢化为烧指柔,她动之以情,以一句温柔话语便将他软化。
“你呀!真懂我的死穴。”一个她胜过千军万马,他愿举白旗,不战而降。
“今日说了?”她睐了一眼,将他长满薄茧的大掌捧在两手间,轻柔地搓揉。
“被你这双黑玉一般的美眸斜睐,我还能不一五一十的招供吗?这事跟你皇妹也有关联。”他先起个头,让她心里有个底。
“玉珞?”她毫不犹豫地喊出南烈国最刁蛮的公主。
他露出赞许的眼神,意谓她猜对了。“某一夜我发现她与宇文丞相在御花园的假山内密谈……”
不想她心里难过,他进重就轻地带过,让她大概明白了宇文治的野心,以及南玉略对她的不满和妒意,两人有协议地互慧其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