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拒绝吗?人家有武功欸,人家不是前辈子等她熬川贝枇杷膏的病秧子了。
实在太过分,她气到要想告官府,方管事在她耳边偷偷提醒,县官来了还得对他作揖行礼,人家可是王爷。
真儿说:「和离书没有到手,就是皇帝老子也没本事为小姐作主。」
都对、都对,他们说的通通对,错的就是那位皇帝老子,他说话不算话,坑了她的和离书!
木青瞳不懂,赫连湛为什么非要赖在她的庄子,明明离皇宫很远,他每天得指早一个时辰骑快马出门。
风尘仆仆、早出晚归的,不知道他在图些什么?
至于专门提人衣领的阿罄,雅儿不晓得是不是被他拎来拎去给拎上瘾,两人居然看对眼了,啥话他都对雅儿说。
阿罄说赵涵芸被主子爷坑出真相,原来她不只与人通奸,当年合卺酒里的毒也是她下的手,东窗事发后,她跑到桃花林上吊,主子把她的嫁妆连同奶娘、小安一起送回赵家,现在府里干干净净,连她买进来的下人也通通遣走了,只留下几个洒扫婆子。
阿罄说,主子爷命令他到大理寻找穆小花和于贵一家,找很久他才找到于家,刨了穆小花的坟,从尸体上取出手环为证,主子爷知道消息那天喝得烂醉,才会给赵涵芸机会下药。
阿罄说,高官权贵知道信王妃被废,不少人求亲求到皇帝跟前去,想让自家女儿来递补这个位置,可主子爷对外发话,这辈子不纳妾、不收通房,只认准了木侧妃……哦不,圣旨已下,木青瞳有功社稷,诰封一品夫人,晋位信王妃,从此王爷与王妃双双对对、寿与天齐。
阿罄的语文能力不怎样,但他宣传自家主子爷的耐力惊人,说一遍不够便说两遍、三遍……五十遍,说得庄子内外所有人都觉得,小姐能摊上这样一个夫婧,实在是天大地大的幸运!
阿罄努力,赫连湛也不遑多让,这两年来,木王府派往京里送岁贡的都是世子爷——穆小花的亲生爹、木裴轩的大哥。
他二话不说把人给迎到庄子里,「一家人」和和乐乐地过上几天。
呸呸呸,谁跟赫连湛是一家人,她还没点头认下呢。
不得不说木王府的地方经营很成功,马队来往各国,赚进大把银子,地方富饶,当领导的人自然也荣鸩。
口袋既丰,世子爷怎会不慷慨大方?何况他对这个女儿的愧疚本来就无比深厚,每回来京城,自然是什么好的、精致的、珍贵的全捧到女儿面前来献宝。
听说皇帝想借重木王府的经营人才,让他们出仕为官,这不,才过完年,木世子的两个弟弟木四爷、木五爷就进了京,与皇帝相谈甚欢,连望也与他们把酒言欢。
几回下来,几个人就跟亲兄弟似的,无话不谈。
去年七月,赫连湛终于成功说服于贵和穆嫣举家搬到京城,他安排于大山进国子监念书。
他认为有娘家亲人在身边,木青瞳心情会快话一点。
你说说,是不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女婿?当岳父岳母的能不按他一百个赞?自然是一逮到机会就说服木青瞳那颗榆木脑袋,试图把她敲醒。
真的,赫连湛不是普通多事,是非常非常多事。
木青瞳想把种马铃薯的地一部分改种茶,他就利用职权,从全国各地调来各种茶苗三百万株,连西双版纳的老普洱茶树都调来了。
她想保密制茶技术,他就帮着挑挑选选,买下百个身强体壮的青年,送来接受训练。
他买地盖茶厂、买铺子立招牌,所有事全包了,就等着她的茶做出来。
她原就让真儿在外头种各类蔬菜,养鸡鸭猪鱼,稻菽稷麦粱……想得到的都种、都养,她的企划中要求正确的SOP,因此养出来的牲畜、庄稼都是又大又好。
她要人把肉品农产做加工,笋干、梅干、鱼干、鸭赏、肉干……头一年试做,量产不多,庄里人享了一回福气。
第二年扩大耕作与养殖范围,东西才刚种下呢,赫连湛就买下外城靠东边一整条街,原先左右两排的铺子破破旧旧的,他大手一挥,拆掉重建。
左右两边都是两层楼房,左边街道的二楼全卖生鲜,自家生产的果蔬肉品再制品,一楼分成几十个柜位,租给卖外食的小摊贩。
右边街道的二楼交给阿贵叔经营,他卖着从各地马帮手中带回来的地方特色物品,一楼为感激二哥赫连渊,留给他经营酒楼饱馆。
商店街开幕,生竟比想象中好,当然,赫连湛是什么身分,堂堂信王爷开店,谁敢不捧场?
生意如何木青瞳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赫连湛怎么晓得自己的计划?
思来想去,她决定「严刑拷问」,可棍子还没拿出来呢,雅儿全招了——
她还招得理直气牡,「阿罄说了那么多王爷的事,我也得回馈一些啊,不然对阿罄不公平。」
木青瞳翻了个大白眼,那能一样吗?阿罄说的,全是他家主子爷授意的,雅儿说的,是她家小姐的秘密。
不管怎样,古代版的大润发开幕了,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才刚开办一年多,赫连湛兴起,又想在内城规划一处卖场,还大言不惭说要在全国各是城都弄上一个。
她开始郑重怀疑,他在兵部当的是不是闲差,时间怎么多到这等程度?
赫连湛确实多事,这么多的事中,不是没有她感动的部分。
比方她生孩子那天,他不顾众人反对,坚持进产房陪她生孩子。
隔代遗传,她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幸好赫连湛不当皇帝,否则赫连靖瑞做的事……实在教人寒心。
整整一个月,他请了「产假」,日夜陪在她身旁。
她吃啥他便吃啥,她做啥他也看着听着受着,半点怨言都没有。
他对孩子好到令人发指,她还没当上奶妈,他已经当上奶爸,换尿片洗澡,样样难不倒他。
他教孩子走路说话,他教孩子的第一句话不是爹,是娘。
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大力支持,虽没有口口声声把爱摆在嘴边,可他做的已经远远超过。
只是啊……那些误会错解,那些无声指控……还在为难着她的安全感。
赫连湛没有逼迫她,她不想拿他当丈夫,那么他便把自己界定在「朋友」上——可以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朋友。她不想对他假以辞色,他便不勉强她改变态度。
他付出却不奢求回报,只是日复一日地对她好,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赫连湛失望过、沮丧过,却不想放弃可以努力的机会。
「娘,吃!」一岁多的裴裴抓着饼干送到木青瞳嘴边。
木青瞳咬一口,顺势把儿子抱到膝盖上。
孩子正式的名字有按皇家字辈取名,乳名是赫连湛娶的,大的叫裴裴,小的叫小小。
他光明正女地把木裴轩和穆小花的爱情搬到台面上,这是司马昭之心呐,可惜世人皆不知。
她的亲生爹和亲生娘还拍手真说好。
亲生爹和木裴轩一样,都是裴字辈,他以为女儿顾念他这个爹,用他的名字为儿子取小名,亲生娘更不必说了,她原本就叫穆小花,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喊,现在有个小小,也算弥补缺憾。
「谁做的饼啊?」木青瞳问。
裴裴的手指着外头,奶声奶气说:「爹。」
才说着,赫连湛就抱着小小进门,手里提着食盒,衣服脸上都沾着面粉,小小也被沾了满脸白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