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媒体大肆澶染案情之下,造成舆论办案,所有无法破案的过错都被归咎在日以继夜,几乎没有休息的严璟过于无能这一点上,上头也跟着有所微辞,最终将他撤换,调往他处。
严铠痛恨记者的由来,甯静这时才知道。
原本以为自己的身分会让严铠错愕,可没想到,最后震惊的却是她。
当年的她曾经遇见过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是警察伯伯的儿子。
她还记得当年她被凶手一刀刺在胸口,重伤住院的那段时间,有个好心的警察伯伯总会带很多好吃的来看她,而好几次那个小男孩都会跟着警察伯伯一起来,警察伯伯说他们年纪相仿,要小男孩好好陪伴她。
小男孩的模样,过了这么多年,其实她早已忘得七七八八,唯一记得的,是他在她作噩梦醒来时,会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还有在她伤心哭泣时,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在她孤独脆弱的那段时间,成为她最大的支柱。
他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我爸爸是警察,我以后也要当警察,帮你把坏人抓起来。”
“我不是叫蓝衣服的葛格啦,你可以叫我——”
“铠哥哥。”
是了,她怎么会忘记了她的铠哥哥?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伯伯跟穿着蓝衣服的葛格突然就不来了,后来她的伤好了,胖姨将她接出院,接着面对的是父亲惨死跟母亲发疯的的混乱现实,那个曾经陪伴她、给她温暖的小男孩也逐渐模糊在时间的洪流中。
没想到兜了这么一大圈,他们两个人始终还是兜在了一起——以恋人的姿态,共同走在坚定缉凶的路上。
侦查队办公室。
“我找严队长。”俊秀的身影出现在侦查队,吸引了各自忙碌的刑警们。
潘彦武率先迎上前,讶异地看着高昶旭,“你不是队长的小舅舅吗?”他跟着严铠这么久,自然多少知道他家的背景,也曾见过高昶旭几次,听说他在T医院当外科医生,很优秀呢。
高昶旭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目光扫过潘彦武身后,“他还在忙吗?因为一直连络不上他,所以我就直接到组里找他了,是他母亲有点事情要我转告他。”
“队长喔,他在医院。”潘彦武没有多想,心直口快地回答。
高昶旭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关切地道:“他受伤了?”
潘彦武挥挥手,笑得暧昧,“不是不是,是我们记者小姐生病了,队长正在医院陪她。”
高昶旭的眸子变得深沉,“记者小姐?”
“就是我们头儿的这个。”潘彦武伸出一根小指头,打趣道:“小舅舅,你说不定过不久就要当舅公了呢。”
高昶旭轻轻扯了扯唇,“我没听他说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哪可能误会,连情侣装都穿了,而且我还听到他们讲电话,甜蜜得很呢。”潘彦武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言不虚,硬是扯住了刚好经过的欧腾祥,“小欧,你来说说,那天他们是不是换了套同款式的衣服,气氛好得不得了?”
欧腾祥愣了愣,嘿嘿笑道:“是在说头儿跟记者小姐吗?”
“废话,不然是说你吗?”潘彦武拍了一下欧腾祥的脑袋,“头儿的小舅舅不相信我说的,你来帮我作个证。”
欧腾祥倒是没看过高昶旭,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他,心理想的是原来头儿还有个这么年轻英俊的舅舅啊?看起来好像也没大头儿几岁啊。不过背着头儿嚼舌根,到时候被头儿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死的,这小潘就是管不住嘴巴,学不乖。
“你快说啊。”潘彦武等不及地催促道。
高昶旭见欧腾祥迟疑,微微一笑,“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这样我堂姊也可以放心,不用逼着铠去相亲了。”
“头儿哪还需要相亲,小舅舅,你就请头儿的妈妈安心吧。”潘彦武连忙打包票保证,“他跟记者小姐好得很。”头儿好不容易心情转好,他可不想再受罪啊。
欧腾祥接收到潘彦武的眼神,总算松口道:“我看到他们偷偷牵手,确实很甜蜜的样子。”
潘彦武又拍了欧腾祥的脑袋一掌,“你这小子,这么天大的消息竟然没说?”
欧腾祥摸摸后脑勺,嘀咕道:“我又不像你一样大嘴巴。”
潘彦武又是一掌过去,这次被欧腾祥给挡住了,两个人开玩笑地互过了几招,完全没发现高昶旭已经转身离开。
他那双原本温和的眼眸不再带有任何情绪,宛若两潭深幽的黑水,十分吓人。
自从严铠知道甯静就是那个让他牵挂了前半辈子的小女孩之后,他对甯静的感情又更深一层,原来从头到尾,他会看上、喜欢上、爱上的就只有甯静,只有她一个人。
在某种意义上,他的感情得到了彻底的圆满,但同时,他更企盼可以逮到凶手,那个曾狠狠伤害过他们的变态杀手,为了父亲,也为了甯静,为了所有被害者。
“头儿,这是B牌在二十年前发行的香水,诉求的是一瓶闻起来像女人的香水,每年只限量五十瓶,当时一推出就造成抢购,到现在热潮虽然稍微退去,但还是有不少爱好者。”
严铠听着潘彦武的汇报,神色冷凝。
“若说不翼而飞的子宫是结果,那香水则是肇因,或许是某种启动凶手杀人情绪的开关。可为什么这香味会让凶手痴狂?”甯静看着投影在萤幕上的凶案现场影像,喃喃自语。
其他刑警带着目光复杂的看向甯静,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个纤弱的女子竟然有个比狗还灵的鼻子,而且……竟然还是十五年前那起案件的幸存者之一。
对于十五年前的那桩连续奸杀案,其实现在队里的年轻刑警几乎都不复记忆了,也因为年代久远,当年的专案小组已经解散,保存的资料也因为多年前的一场大地震而毁了大半,若不是严铠跟甯静,或许鲜少有人会将现在发生的案子跟当年的凶案联想在一起。
“乳房、子宫、下体,凶嫌专门破坏这些女人的部位,而这些都是孕育生命的根源,凶手想杀的不是这些女人,而是他的母亲。”严铠缓缓开口,“而这罐香水,或许是他母亲曾经喜爱使用的气味。可见凶嫌十分痛恨自己的母亲,或许小时候曾被虐待,造成变态的性格。”潘彦武顿了顿,又问:“嫂子,你当年没看到凶手的长相吗?”
甯静的耳根因为这个称呼而热烫,一向淡漠的脸庞难得地露出了尴尬的神情,目光忍不住瞟了眼严铠。
怎么大家都知道他们在交往了?
严铠宠溺的回视着她,那张帅气的脸上清楚地写着大大的“爱”字,只有瞎子才看不出一向冷冽的他,看着甯静所露出的温柔傻笑代表什么意思。
看样子,这个称呼让这位刑事之虎“虎心大悦”啊。
甯静收回视线,知道了答案,心头也跟着柔软温暖。“她没有看到。”严镜代替甯静回答,也算是替她默许了这个称谓。“光线太暗,加上我太过惊惧了,所以没看清楚。”甯静补充,她为当时的软弱感到懊恼,所以后来才会努力的锻炼身体,不希望再次感受到那种因为害怕而无法动弹的恐惧。
严铠的手在桌下轻轻地握住了她微凉的小手。
有股力量从他的掌心传入体内,让甯静的心迅速恢复平静,继续道:“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汗臭味是属于年轻人特有的气味,估计凶嫌当时约莫十几、二十岁,换算成现在的年龄,应该是三十几岁的男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