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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绵绵不怕这个,只是觉得那家子可怜,但这样的情绪一闪而过,不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契约都过了大印了,现在知道这些,就算心里不痛快,那也是自个儿不舒服而已,无法改变什么。

  “罢了,我在那儿也住了好一阵子,没出什么事,再说了,要再去找那中人理论,也得耗费时间,还不如就当作不知道。”

  “也是,相较起来,还不如更加小心最近这嚣张的釆花贼呢,这样的人若是不抓起来,还不知道得毁了多少姑娘,像姑娘这样容色的,更是要注意。”

  靳山对于她听到自己说的事情后,还是满脸豁达和不以为意表示佩服,笑了笑,也不再提这个晦气的话题,改挑最近上山寻的一些东西当话题,直到近午,又强留她吃了一顿便饭后,她才赶着装了半辆车的柴火回到自己住的胡同。



  一到自家门前,就看见食盒摆在那儿,心里又是一片苦涩,她提起食盒往屋子里走,让靳山家的小子帮着把车上的柴火给卸下后,她进了灶房。

  食盒里的糊糊依旧完好,她拿起调羹舀了一口,慢慢的让那已经失去风味的甜水滑入喉间,一点一点的补足自己今天一再被打击的自信。

  他想用两三句话拉开她用尽力气才拉近的距离?想都别想!她就是这样的拗脾气,他越是后退,她就越要向前。

  他说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家要自尊自爱?没问题,从明日开始,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也不去他家敲门了,直接爬梯子把东西放在他的院子里,他要是真那么狠心,就把食盒给扔过来啊!

  不过即使扔了过来,她一样还是每天送,就看看谁的耐心比较多吧!

  阮绵绵虽然配了这样一个名字,其实骨子里拗得很,她认定的事情就算前路充满挫析,可她擦了眼泪,依然会继续往前走,否则她也不会因为要挑战状元楼的出师考,年纪轻轻就在外头游历。



  她几口把糊糊给吃完,甜甜的糖水振奋了她的精神,她握紧了拳头,看着灶间里头的器具,不少东西都是跟着她许久的老伙计,她光看着它们就觉得充满了继续努力的力量。

  不过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老男人,都说了女追男隔层纱,那她使出十八般武艺,总有办法撕开这层沙!

  打那一天之后,韩枋宸以为阮绵绵会就此打退堂鼓,还给他平静平淡的生活,而他也确实发现自己见不到她了,她连包子摊也不再摆了,可是每天早中晚,他都可以看到食盒很突兀地出现在自个儿的院子里。

  他很确定自己没有开门,她也没有那种翻墙的技巧,可是那食盒每天都安安稳稳的放在院子里头,让他想装作没看见也不成。

  第一日收到了三个食盒,他一个都没动,晚上直接去敲了她家大门,想要把食盒还给她,并且让她别再白费力气,却没想到她连门也不开,躲在门后,有些傲娇的说道:“韩秀才说姑娘家要自尊自重,我这不就照做了吗?这天都黑了,好姑娘可不能随意见外男的。”

  韩枋宸没想到她竟然用他说的话来呛自己,嗓音一沉,隐含着怒气道:“胡闹!那你为何又把食盒放在我院子里?!”

  “我就乐意了、我就乐意!”阮绵绵在大门后头娇气的耍着无赖,“你不吃,就给野狗吃吧,可是每道菜都是我的心意,什么时候你明白了,我就把食盒给收回来。”

  她算是想明白自己之前做错什么了,她想着他是读书人,她也要学他一样矜持,什么都不敢直接说,反而让他用一句“自尊自重”来堵她的嘴。

  现在想想她还真笨,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硬要学那种扭捏的盗态,自然是怎么学怎么不像,还不如干脆点,耍赖撒娇她可是熟稔得很,师父总说他以前可是铁铮铮的汉子,但在她耍赖的功夫下,要什么就给什么,甚至连自个儿压箱底的功夫都早早让她学了去。

  韩枋宸发现她不开门,见不了她的面,他还真不能拿她怎么办,被哽了一嘴,最后只好把食盒摆在门口,沉着一张脸回去自己屋子里。

  隔天,他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那食盒还是原封不动地摆在那儿,他看着关得死紧的大门,实在拿她没辙,只能冷哼一声,甩手离开。

  一日三个食盒,不过两三天,她屋子门前就摆满了食盒,甚至连虫子老鼠都聚了过来,他这才终于明白她这次是下定了决心,只好认命的将手中原打算要放到她家门口的食盒又提了回去。

  他脸色不悦,提着食盒刚进了院子,就瞧见她踩着梯子趴在墙头,把食盒以钓竿给“钓”进他的院子里,一双桃花眼笑得都眯了起来,看见他还得意地挥了挥手。

  明明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表情却跟个小疼子似的,可要说让人不喜却又不至于,只是让人好气又好笑,恨不得把她给抓下来好好说教一番。

  偏偏她把食盒钓进他院子里后,人就又缩了回去,他也拿她没办法,看着自己手上的食盒,他只觉得自个儿这回算是栽了,栽在一个长得像株待开放的小桃花手上,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嘴角却无法抑制的轻扬起来。

  或许,他对于她这样锲而不舍的坚持也是有几分意动的,有人愿意这样把他放在心上,这样有点耍赖有点甜的讨好,还是让他冰封多年的心,微微有些触动。

  南阳城里阮绵绵的小院子里弥漫着平淡的幸福,而不过几十里外的一栋宅子里却充满肃杀的气息。

  “老六进了衙门?若没什么大事,打点一下让人给放了。”聂猛坐在书案后方正写些什么,听完兄弟的报告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并不放在心上,随即便将话题转到今日的正题上,“那条线可联系好了?”

  “咱们的人手是安排好了,可是老六上回把虫引拿走了,现在没了那个,咱们也不能行动,这……”

  “那个废物!除了玩女人还能够做什么?!”聂猛有些气急败坏地骂了句,可是事情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他光在这儿骂人也没用,为今之计,只能赶紧把人给捞出来,否则拖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他知道上头已经派人开始查了,如果不能尽快把东西弄出来,说不得到时候功亏一篑,所有人都得吃上大麻烦。

  “知道了,那这家人……”这宅子是他们“临时徵用”的,现在他们要走了,自然要问问原来主人家该怎么处置。

  “老规矩。”聂猛淡淡的道。

  “是。”

  众人都知道这句话一出口,又是好几条人命,但他们仍应答得利落,没把人命放在眼里,毕竟对他们来说,手里沾的血还有少的吗,人命之于他们如浮云,那些即将消逝的人是,他们自己的也是。

  走上盗墓这条路,他们的手里就没有干净的,更别提为了那能动荡国本的大货,断在手上的人命已经数不清了。

  与此同时,几辆马车晃晃悠的从京城出发往南阳城而去,最前头一辆马车里,一个发须皆白的男人闭眼端坐着,边上还有两名婢女,一个帮着打扇,一个忙着泡茶水,车厢里安静得只听得到马蹄达达和车轮辘辘的声响。

  “快到南阳城了吧,不知道那小子在那儿躲差事想躲到什么时候,哼!”男人的声音有些偏尖,如果不是语气舒缓,带着些慵懒之意,乍听之下不免觉得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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