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这一天,严世安正陪着位学齐画画,赵人凤突然到来。
他在门外敲了敲门板,探头看着她跟位学齐,笑问道:“没打扰你们吧?”
她微顿,礼貌回以一笑。“没有,我正跟齐儿画画呢!”
在这偌大的位府中,她最介意的不是总是找她麻烦的苏乐余,而是赵人凤。她怀疑他就是陷害位出锋及杀害她的真凶,偏偏没有证据,位出锋现在已经知道有人为了陷害他而杀害她,可他可曾怀疑到赵人凤身上?应该没有吧,若位出锋怀疑赵人凤,怎可能还让他插手位家的生意?
真相未明,她再怎么不喜他,还是只能打起精神应付他。
赵人凤走了进来,“我听说齐儿住在你这儿,特地来看看。”
“是吗?”严世安转头瞥了一眼位学齐,发现他露出防备又惶然的表情,身体不自觉的往她靠近,像是在躲避老鹰攻击的小鸡,她心头一撼,直觉有异。
“齐儿,开心吗?”赵人凤笑视着位学齐。
位学齐点点头,方才画画时还挂在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
赵人凤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他本能的缩起脖子,一脸不安。
早在位学齐出生前,赵人凤就住在位府,按理说,位学齐跟这个表叔并不陌生,可为什么当赵人凤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严世安感觉得出来这不是怕生,而是畏惧。位学齐为什么这么害怕?
“看来齐儿铁定是十分开心,因为就快有继母了。”赵人凤说。
她一怔,“咦?”
“整个位府上上下下都在传,说表哥把你当心头肉,还说你大有机会成为准位夫人。”他笑叹道:“唉,看来我迟了一步。”
“赵公子……”
“也是,再怎么说,表哥的本事及条件都胜过我太多了。”赵人凤怅然一叹,“良禽择木而栖,再笨的女人都知道要选表哥,不是吗?”
他是在暗指她是见钱眼开、不问真心的女人吗?
“我对二爷并不是……”
“不要紧的。”他打断了她,“我能理解,我祝福你跟表哥能白头到老,生死不离。”
严世安瞅着他,对于他这样自嘲又好似带着不甘的话语感到不舒服。
赵人凤弯下腰,与位学齐平视,笑道:“齐儿,你可要小心看着,你娘已经不见了,可别又丢了继母。”
闻言,严世安猛然一惊,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如果他是跟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开玩笑,未免恶劣?但若不是,这又算什么?警告还是威胁?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培养感情了。”赵人凤说罢,旋身离开。
他离开后,严世安立刻握着位学齐的手,小心翼翼地道:“齐儿,你在发抖吗?”
位学齐将手抽回,拿着笔继续作画。
“齐儿,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安姨喔!”
他别过脸看了她一眼,继续埋头作画。
严世安没再追问,但仍不断思索着赵人凤方才的那番话。
不一会儿,她低头一看,只见位学齐用简单的线条画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女人被一个男人压着头,张大着眼睛跟嘴巴,表情可怕。
这样的一张画,吓坏了她,但她尽可能的保持冷静,以免造成他更大的情绪起伏及反弹,她柔声问道:“齐儿,你画的是什么?”
位学齐指着画中的女人,幽幽地说:“这是……我娘。”
闻言,严世安陡地一惊,接着又问:“那……这个人是谁?”
他摇摇头,不说话,拿着笔乱涂,把男人跟女人涂成一片黑。
他画里的女人是他娘,那男人是谁?是跟李初雪感情不睦的位出锋?还是另有其人?
这么一想,她脑海中浮现的是赵人凤的脸庞,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转身,她一把将位学齐抱进怀里。
位学齐愣了一下,身体显得僵硬。
“齐儿,”严世安在他耳边轻声道:“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你爹还有安姨一定会守护着你的,知道吗?”
位学齐眼底闪着泪光,怯怯地点点头,伸手回抱住她。
苏乐余奋笔疾书,准备写信跟住在京城的位老夫人告状,让她老人家知道位出锋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给迷惑了。
苏安北走进女儿房里,见女儿神情愤恨,不知在写着什么,问道:“乐余,你在忙什么?”
苏乐余抬头,眼底有藏不住的妒恨,“我在给老夫人写信,告诉她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苏安北皱眉一叹,走上前去,一把抢走信纸揉掉。
苏乐余瞪大了眼睛,“爹,您这是做什么?”
“乐余,爹劝你别对二爷有太多妄想。”他苦口婆心地劝道,“难道你感觉不到二爷对你从来没有动过心吗?”
“爹!”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苏安北一直都知道位出锋只当女儿是家人,偏偏女儿一厢情愿,他一直试着要劝女儿死心,可又不忍泼女儿冷水。
再说,李初雪死后,位出锋也未再娶,他几度也觉得女儿或许还有机会,直到位出锋带回莫初雪。
他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位出锋对那位姑娘动了心,更确定女儿已没有任何的可能。
“爹,老夫人属意让我成为……”
“乐余,”他打断了她,“一直以来,都是老夫人一头热,二爷从没那个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才不是!”苏乐余妒火攻心,哪里听得了劝,“二爷一直对我很好,是自从那个女人来了以后,他才……只要那个女人消失,一切就会像从前一样!”
闻言,苏安北眉心一拧,沉声斥道:“不准胡说!”
“爹,我……”
“总之,位家对我们父女俩有恩,你别仗着老夫人向着你就给二爷添乱。”他严厉警告,“爹知道你先前常常找莫姑娘麻烦,爹可警告你,她是二爷喜欢的人,日后可能就是咱们父女俩的主子,不准再去招惹她!”
见亲爹不向着自己,竟还要她对那女人敬而远之,苏乐余气坏了,她将手中的毛笔一丢,气冲冲的走出房间。
走着走着,来到曾经是池子的土坳边,竟看见莫初雪独自站在那儿,真是冤家路窄,那女人不安安分分地待在涤尘轩,居然还跑到这儿来?
她爹要她别招惹莫初雪,她就偏要!
想着,她迈开大步向前走,怎料才跨出一步,突然有人拉住她的手,她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凤哥哥?”
赵人凤蹙眉一笑,对着她摇了摇头,低声道:“乐余,冲动是会误事的。”
她不解地道:“凤哥哥,你……”
“来,我教你。”他将她拉走。
汝安,严府。
万天晴看着手中的信函,神情严肃。
绍子龙耐不住性子,急切地问:“大嫂,位出锋的信上写了什么?”
万天晴虽是女子,却英气勃发,丈夫不在,整个严家全由她扛着。几个月前,小姑遭位出锋杀害,他们报官却得不到公道,甚至还遭到官府斥为无稽,说他们造谣伤人,丈夫吞不下这口气,亲自前往长桥想为小姑讨公道。
小姑天性善良,热情又富有正义感,跟她这个大嫂感情融洽,也因此即使担心丈夫安危,她还是让丈夫独自前往。
转眼数月过去,丈夫一点消息都没有,反而接到位出锋的来信,而且信中所提之事令她震惊不已。
“大嫂,到底是……”绍子龙又气又急,“位出锋信上究竟……”
“子龙,”万天晴目光一凝,直视着他,“你就是这急躁的性子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