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达见识到这位仁兄的耐力,蹲下身,递了一罐啤酒过去。“我老姊以前交的男朋友,没有一个像你这么认真的,算我服了你,叫你一声阿诚哥!”
“谢谢。”傅至诚打开啤酒喝了一大口,全身畅快。“我现在才知道,要开家豆花店真不容易。”
“隔行如隔山,行行出状元。”江俊勇忽然走过来,丢下这句话,又走开去。
傅至诚一脸茫然,不懂江叔叔这句话的涵义,江逸达再次替他翻译:“我爸是说,虽然在不同领域,但大家都是辛苦工作,没什么分别,一样可以出头天。”
“你爸这么有智慧,手艺又巧,实在有够屌,有没有想过开连锁店?”
听到这位贵公子说“屌”,还说得一脸正经八百,江逸达强忍住笑说:“光忙这家小店就够他累的了,除了公休日,每天都要五点起床,他到现在还不放心让我煮豆花,你说他怎么往外发展呢?”
“你想继承这家豆花店吗?”傅至诚觉得这小弟不是普通角色,应该会有一番作为。
“等时候到了,你就会知道。”
两人谈天说地,聊得越来越起劲,旁人看了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好兄弟呢!
江逸洁心底一阵温暖,她老弟和未来老公真是和乐融融,她也要加把劲,想办法收服未来婆婆和小姑,他们的未来就更光明灿烂了。
晚上十二点打烊后,江逸洁送男友走到停车处,把握每一段相处的时光。
沉浸在爱和被爱的幸福中,让她脸上随时挂着温柔微笑。啊,要是能这样一直走下去该有多好。
“阿诚葛格,今天会不会很累啊?”她撒娇着问。
“是有点不习惯,但是我平常也有上健身房,所以不觉得累。”就算他全身酸疼也不能叫苦,真正的绅士是不能让淑女烦心的。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明天我们出去玩的时候,我帮你按摩。”
“真的?半套的还是全套的?”傅至诚入境随俗,已学会一些本地“黑话”,助理萧宇盛功不可没。
“你坏透了~~”
两人嬉闹起来,夜已深,他该走了,但仍依依不舍,抱着她靠在车门前,欣赏她的一颦一笑。
“看什么看啦?”她瞪他一眼,缺少狠劲,只有柔媚。
“我要仔细看看我的Baby,为什么可以把我迷得像个大傻瓜?”
傻话连篇,没有一句有助于温室效应、大气层破裂、濒临绝种动物等议题,谈恋爱是如此毫无意义的事,但人们就是喜欢做这种傻事,千百年来乐此不疲。
然而恋爱也可能冲昏头,做出错误判断,尤其是对想得比较多的女人,一不小心就冲过头。
“阿诚葛格,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柔情密意的当下,她聊天似的聊起这话题,其实胸口怦怦跳个不停,真是乱害羞一把的。她看他表现得如此殷勤,既然他出力,那她就出口,省得他还要想特别的求婚方式,太辛苦他了。
“结婚?”他眨一眨眼,对这两字感觉陌生又遥远。
“嗯,你带我去见你爸妈,又跑来我家帮忙,应该就是想结婚了吧?”
“其实我没想过这件事……”他发觉自己似乎太过诚实,连忙改口说:“不,我当然想过,只是好像还很早,你觉得呢?”
逸洁是他遇过最棒的对象,也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但说到结婚……才二十六岁的他,在还没遇到逸洁之前,总以为自己三十五岁以后才会走入婚姻,或许是在国外长大的关系,他身边的朋友很少这么早婚,他自己也对婚姻没什么期待。
“嗯……我们是都还年轻啦,不用着急……”
她确定他是爱她的,只是没有爱到需要朝朝暮暮、长相左右,不像她已经决定一起变老,共组两人的家庭,还想生几个胖娃娃。只是认知不同而已,她真的可以不用这么难过,但为什么,心底有个地方被掏空了,脸上笑容像朵枯萎的花,瞬间失去阳光空气和水。
“我念高中和大学的时候,都带女朋友回家过,我们会一起度假、吃饭,我以为那是交往的一部分,但是当时我并没有想到结婚。”他继续解释,却解释得没啥效果,反而自己都不知在说什么。
“我懂了。”她低下头,唯恐泄漏眼中的哀愁。
“我不是不认真看待我们的关系,只是……你知道的,我可能还没准备好。”糟糕,他越说越像一个逃避责任的混球,淑女都主动表态了,他唯一该做的是屈膝求婚,但他就是还没准备好……
“我懂,我完全懂。”她轻轻点头,忍住想哭的冲动。
“你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他胸口疼痛,无法忍受自己竟让她伤心。“不如我们结婚吧!你希望怎样的婚礼?要去哪里蜜月旅行?”
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他愿意结婚、愿意承诺,那有什么困难的?虽然他没做过,但是很多人都这么做,他应该也办得到吧!
她抬起头,双眸湿润,嘴唇颤抖,深呼吸几口气终于大喊:“我、才、不、要——”
这种硬逼来的求婚有什么意义?她又不是没人要,他少自以为是,她或许傻气、或许想太多,但还没有到要人可怜的地步。
她转身跑开,不管他在背后大喊:“逸洁Baby!拜托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谈谈,你等我!”
她全力的跑、死命的跑,直到冲回家奔上二楼倒在自己床上,才允许眼泪放肆奔流。
是她不好,她不该一厢情愿,她一定把他吓着了,才交往四、五个月就觉得像四、五年,就以为两人都有心共度一辈子,她太笨了!急着把对方套牢却只换来惊慌和同情,事到如今,除了把自己藏起来捶心肝,还能怎么样?
傅至诚追到豆花店门口,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闯了什么滔天大祸,但是接下来两个礼拜,他就彻底明白何谓“捶心肝”了。
冷战再次开打,傅至诚这回被打得不成人形,都十多天了,女友电话也不接,上门寻人也不见。
家人都看出他情场失意,高君菱和女儿傅诗羽暗自窃喜,但表面不动声色,傅家朗则跟往常一样惜字如金,摸不清他到底是何想法。
傅至诚已经顾不得家人怎么想了,他变得没有胃口,夜里作很多梦,一闭眼就想到过去种种,拿起女友送他的许多礼物,忽然间很难呼吸。难道他们就这样分手了?难道她不觉得可惜?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如此痛苦?结婚与否当真那么重要吗?
以往两人约会,她带他认识了许多有趣的地方,现在他熟悉门路了却毫无游兴。假日时他会开车四处乱绕,却老是绕到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像是撞球场、健身房、KTV、汽车旅馆、大小餐馆,那些回忆都已经回不来了吗?
平常上班日,他仍打起精神工作,也让忙碌暂时转移注意力,但是一到下班就开始心神不宁,不知何去何从,吃饭没胃口,回家也空虚,兜风更无方向。
“经理,你最近气色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身为一个尽责的助理,萧宇盛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在下班前轻描淡写地问起。
“我……”傅至诚无法掩饰自己的失落。“我确实很不舒服。”
“请问是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吗?”萧宇盛担心得很,万一经理龙体欠安、工作凸槌,让那些小人篡谋到他头上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