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眼镜难得的没有因为她被迷昏而撞歪,因为她终于学会在吃完东西时,乖乖的坐在椅子上或床上。
在这之中,骷髅男不是她唯一见过的人,但显然是唯一允许和她说话的人。
每次她试图询问更多事情,总是没有人回答她。
关她的房间,总是和之前的那个一样,没有窗户,灯光昏暗。
眼前的这一个也是,只是床单被套没有霉味,相对之下比之前那几个房间感觉好多了。
事实上,它看起来几乎就像是旅馆里的小套房。
虽然觉得不可能,她还是忍不住去尝试开门。
门是锁着的。
好像他们真的会就这样忘记锁门一样。
她走回床边,再走到门边,然后又走回床边,跟着再走回门边,差不多到
第五趟时,她才发现自己正在来回踱步,就像只受困笼中的小老鼠。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让她很焦虑。
她停下脚步,坐回床上,曲起双脚,咬着指甲,瞪着前方的墙壁,在心中思索该如何做。
现在,他们会带她去澳洲,或者她已经在澳洲了?
这里很热,热到她忍不住脱掉了大白放在床上。
她知道她曾上过飞机,其中一次她是在飞机上醒来的,那一回她迷迷糊糊的,才醒过来没几秒就被再打了一针,恍惚中只看见自己像是在运输机里,引擎轰轰轰的响着,有个人因为她提早清醒而喃喃咒骂,他低头替她打了一针。
那凶恶男人的眼睛看起来好奇怪,当他低头凑近她,拿手电筒检查她时,她看见他左眼的瞳孔在遇到强光时,垂直收缩成扁扁的一直线,就像蜥蜴,就像蛇。
她还来不及觉得惊恐就再次昏迷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被迷昏了多久,每一次都不晓得。
但她知道一定过了好几天,她手指上的擦伤已经结痂,更别提她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像是超过三四天没洗澡了。
她身上还穿着她被绑架时的衣服和大白,那是它们闻起来会这么臭的原因之一,显然没人觉得应该要费事维持她的身体清洁。
至少那也表示她没有被人看光光。
也许她应该去洗个澡,可她没有换洗的衣物,她的行李早在她被拖下厢型车之后就没再出现。
如果她有戴表的习惯就好了,但她没有,她已经习惯用手机和平板电脑看时间,但这两样东西都在她的行李袋里。
她没去上班,博物馆的人应该已经报警了吧?
不知道阿棠发现她失踪了没?他会发现她留在拉玛苏后面的求救讯号吗?或是警察会发现?
这阵子他每到假日都会回来——
这念头教她喉头一硬,热泪瞬间涌上眼眶。
回来。
他放假都会回来,来找她。
天啊,她真的好想他……她好怕……好害怕……
怕自己再也回不去了,怕自己再也不能看到他。
无法抑止的泪水滚滚而下,她低头把脸藏在膝头上,试图握紧颤抖的双手。
他会试图找她,她知道,他是做意外调查的,红眼意外公司的调查员。他会找到她的,她只需要努力的活下去,她就能再看见他,到时他会再次对她露出阳光般的笑脸,笑着要她练习空手道。
「呵呵呵……」
听见自己的笑声,她不敢相信她竟然笑了出来,在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也许她快要疯了,但她几乎可以看见他嘻皮笑脸的模样——
蓦地,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她猛地回神,快速擦掉泪水,抬起头来。
骷髅男走了进来,冷冷的看着她和那不曾被食用的面包与水。
「看来,你已经不饿了。」
「如果你想要找到那座神庙,就不能再弄昏我了。」小满瞪着他,压住心底的愤怒和恐惧,道:「我必须保持清醒,才不会遗漏该注意的东西,还有我需要我的行李,我要洗澡换衣服。」
骷髅男看着她,然后弹了一下手指。
下一秒,门外走进两个孔武有力的黑衣男,当他们朝她走来,她试图想要闪躲,但那根本无济于事,他们俩一左一右的挡住了她,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门外拖。
「你们做什么?!住手!放开我——」她惊慌大喊,见他们无动于衷,甚至将她整个人架在半空,快步往外走。
门外是一座长廊,通向明亮的出口,如果换做别的时候,她应该会很开心,但此时此刻,她只想回到那封闭的小房间。
「放手!放开我!嘿!嘿!你不想我找到神殿了吗?我可以找到的,你没听海恩说吗?只有我可以——」
她死命的挣扎着,惊慌的大吼大叫。
可他们没有停下来,只是将她架出了门口。
亚洲,红眼电脑室。
屠震坐在电脑椅上,努力的忍耐那个在他旁边玩弄着两颗金属球的男人。那家伙其实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虽然那两颗高尔夫球大小的金属球在他的指尖和掌心转来转去的,但他并没有让那两颗球碰撞在一起。
他的手从小就很灵巧,稳定度超高,胆子又大,所以耿叔才会瞒着晓夜姊偷偷教他那些东西。
天知道,他在玩那两颗小球时,甚至没有盯着它们看。
他一双眼只是盯着满室的萤幕,活像怕看漏了什么。
金属球在屠震的眼角晃啊晃的,晃得他也有些心浮气躁。
屠震很清楚,这小子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玩那两颗球,他太过焦虑,需要做点什么,才不会像蒸气锅一样炸开来。
但说真的,死盯着这些从世界各地回传的画面,真的对他一点帮助也没有。
偏偏他无法叫这小王八蛋滚出去。
这么多年来,耿念棠几乎不进电脑室,他是个过动儿,相较封闭的空间,他更喜欢满世界乱跑。
通常他都是在蛋幕的那一边,透过通讯设备对他胡说八道。
但此时此刻,那平常到处跑来跑去,屁股根本无法在椅子上待个几分钟,话多到停不下来的家伙,却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离开那张椅子,没吭过一声。
过去五天,打从他从英国回来后,他甚至没有离开过地下室,吃饭就等小肥送,不到必要他不睡觉,真的累了才会去睡在旁边的小房间里,醒来睁眼就只会坐在这里,瞪着萤幕,玩着那两颗球。
金属小球在他手中晃过来又转过去,搞得屠震都觉得自己额角青筋快冒了出来,若不是知道原由,他早就把这小王八蛋给踹出去。
阿棠搞丢了那个女人。
魏小满。
这臭小子喜欢那个历史学家,很喜欢。
他需要找到她。
但如果他再继续玩那两颗球,屠震觉得他可能还是会忍不住抬脚踹他。
就在他的忍耐几乎快到极限时,电脑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看见萤幕上的讯息,他精神一振,旁边那臭小子更是整个人坐直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阿棠匆匆开口。
「red截获魏小满的讯号了。」屠震紧盯着画面,一边快速敲打键盘。几乎在同时,电脑自动将截获讯号的画面拉到他前面的那台主萤幕。
「在哪?」阿棠紧握着手中的金属球。
他话声方落,前方的画面就跳出了卫星地图,其中一个红点亮了起来,被放大又放大,迅速拉近至南半球。
那地点让屠震和耿念棠双双一震。
「她在澳洲?」阿棠错愕的脱口,怎么样也没想到她会被带到澳洲,而且就在离霍香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
狩猎游戏在全球那么多个猎场,竟然会这么巧?